這是鍾離嫣第一次如此清晰明瞭地給出警告，也將是最後一次。

如果之後鍾離昕晴還來挑釁她，她不會客氣了！

鍾離昕晴呼吸一滯，背脊冒出一層薄汗。她張張嘴，下意識又想和鍾離嫣作對，但最後她還是閉上嘴，低下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對付孫氏呢？”隔了好一會兒，壓抑的聲音才從鍾離昕晴的喉嚨裡穿出來。

嫣兒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與我何干？

鍾離昕晴冷笑一聲，像是早就料到了嫣兒不願意幫她，面露嘲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討厭你，但你以為我和孫氏鬥你就能置身事外了嗎？你可別忘了孫氏有多討厭你，她一天不倒臺，她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意思就是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鍾離嫣嗤笑一聲，淡淡地說：“就算如此，你覺得我會怕她嗎？”

就算之前二比一的時候，她都不怕孫氏的，如今這兩人要鬧翻了，單單一個孫氏，她就更加不愁了。

“我知道你現在不怕她，但是她在鍾離家掌權那麼多年，根深蒂固，即便中饋已經被老祖宗收去了，她家中主母的地位依然無法動搖。你要和她抗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鍾離昕晴循循善誘，見嫣兒仍不為所動，一咬牙，丟擲最後的殺手鐧，“我叫了她那麼多年母親，她做過那些齷齪事我都知道。如果你肯幫我的話，我就都告訴你。而且只要你醫好了我的臉，我保證今後只要你不害我，我永遠都不會再欺負你，甚至如果你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可以幫你去做。”

這個表態，鍾離昕晴等於是讓自己依附於鍾離嫣了，臣服的意思很明顯。

嫣兒聽了更覺好笑，心說你又不是什麼寶貝疙瘩，我要你的臣服做什麼呢？不過看在對方鎮定面孔下的慌亂，她還是沒有殘酷地指出這個事實。

她想了想，只說：“我可以嘗試救救你的臉，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的臉潰爛化膿，所以我沒辦法保證能夠百分百治好你的臉。”

就算真的能夠解決膿瘡問題，疤痕估計還是會留下來的。

鍾離昕晴聽了卻是一樂，知道對方接受了她的合作邀請，連忙點頭，“我相信你的本事，就算真的治不好了，那……”

她深吸了口氣，才低低地說：“那也是我的命，我不會怪你的。”

這會兒的鐘離昕晴倒是很明失禮了，大概是真的認命。知道孫氏對她的惡意，即便她報復回去出口惡氣又如何，她這輩子大約是毀了。

區區一個侯府庶女，如果沒有家中主母的幫襯，如何能夠嫁得好，如果孫氏再歹毒一點，說不定她這輩子連嫁都嫁不出去呢！

鍾離昕晴不甘心，所以她要駁一次，只有徹底弄死孫氏，她才有機會為自己謀一個稍微好點的未來。

鍾離嫣見鍾離昕晴一時萎靡，一時激動，又一時咬牙，大概猜到了這人的所思所想，卻不點破，反而問：“廢話就不說了，我們還是先把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弄清楚吧！我上次見你的臉也只是有點小小的過敏反應而已，為什麼會突然潰爛的？這幾天你到底幹了什麼？”

這時候鍾離昕晴也沒再認為是嫣兒害她毀容，立即就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那日我離開你的院子後就回到自己房中，臉上疼癢難耐，實在受不了就去稟告孫氏，請她給我找個大夫。後來濟世堂的大夫就來了，還給我開了消腫美白的藥膏，前一天用的時候，藥效還是很好的，紅腫變成了小紅點，臉上身上都不癢了。

但從第二天晚上開始，我臉上的紅疹又起來了，而且像是灼燒一樣疼痛。我受不住就去撓，誰知那紅疹越撓越大，甚至慢慢化膿潰爛……”

說起自己毀容的過程，鍾離昕晴臉上還流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說話也是磕磕絆絆的。

鍾離嫣聽著聽著，面色也凝重起來，半晌喊停：“等等，你說的似乎有個問題。”

鍾離昕晴停下話題，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嫣兒，似乎不知道她剛才說的有什麼問題。

嫣兒想了想，才解釋道：“照理說，咱們府上的人有什麼病痛都是去請濟世堂的大夫，所以那位給你開藥的大夫你應該不陌生吧？”

“這是自然的，我從小到大的病痛都是他一手經辦的，如果是別個大夫，我才不敢隨便用，難道不怕你……”鍾離昕晴驀然住嘴，意識到這些話她不該說。

之前她就認為是鍾離嫣害她的臉長紅疙瘩，如果那時候換個不認識的大夫，她肯定會覺得是嫣兒要繼續害她的。

鍾離嫣一下子就聽出了鍾離昕晴的後文，似笑非笑地睨了對方一眼，直把人看得小臉發紅，她才繼續說：“正是如此，那也就是說濟世堂大夫給你的藥沒問題，而且你臉上原本的紅疙瘩都已經消下去了。就算那些紅疙瘩真是吃燕窩過敏導致的，但後來長出來的卻跟那燕窩完全沒關係。”

她簡單地說了說她之前在鍾離昕晴臉上觀察到的現象，並保證雖然前後兩次都是其紅疙瘩，但誘因絕對不會一樣的。

鍾離昕晴倒是信了嫣兒的話，只是疑惑，“那我現在這樣子到底是什麼導致的？之後我可沒有再吃燕窩了！大夫讓我忌口，我接下來幾天都是聽從廚房的安排用食，超出分例的吃食都沒有動過。”

鍾離嫣聽到這裡，終於抓到了關鍵點，“分例的吃食？是誰安排的？”

“當然是母親啊，我臉上起了那麼多紅疙瘩，她怕我吃錯東西，還特地……”鍾離昕晴一個沒注意，又冒出了‘母親’的稱呼，話說到一半，她才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猛地閉上嘴，震驚地看向嫣兒。

嫣兒卻避開了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最近這段時間我會在碧落院準備好吃的，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自己來碧落院就餐吧。”

現在她的‘地位’高了，待遇自然也就和以前不一樣，給自己開個小灶完全不成問題。她現在講決定權交給鍾離昕晴，等於明確告訴對方，相信她也好，不信她也罷，她能做的會做的都只有那麼多。

鍾離昕晴先是面色一僵，目光銳利地盯著她，像是在考慮她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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