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花容失色，矢口否認道：“你在說什麼？不要胡言亂語。”

蘇菡直接站起身來，沒有和她一起掩耳盜鈴的興趣，“那便當我是胡言亂語吧，告辭了。”

國公夫人有些慌亂，探手抓住蘇菡，“菡兒！”

蘇菡轉過頭，靜靜的看著她。

這是她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國公夫人似是讀懂了她的眼神，面對親生女兒的漠視，忍不住驚慌起來，她咬了咬嘴唇，終於道：“你說得對，我確實是你的……母親。”

蘇菡見她有些激動，扶著她坐了回去。

國公夫人急切的解釋著：“娘是不得已的，娘當初傷了身子很難懷孕，你又是女子，如果不換成男孩，國公府將再無我容身之地。”

蘇菡沉默的聽著，並沒有露出同情或者感動的神色，國公夫人說的話她半點也不信，作為嫡母，沒有親生兒子傍身，她大可從小把庶子抱過來養，嫌棄周姨娘的兒子，還有其他姨娘，他們的肚子又沒廢掉，或者從旁支過繼他們的嫡次子，也是一種常見的方法。

用這些方法當然有隱患，沒有親生子來的便利，但人生在世豈能萬事如意？齊國公寵愛周姨娘她不也照樣忍著沒辦法？就算她會因為沒有親生子，失去國公府的權柄，被周姨娘壓制和暗害，那又如何？不會防備嗎？不會跑嗎？那麼多人每天吃糠喝稀也照樣活了下來，她一個侯府之女、國公夫人，刀又沒架頭上，有多大難處需要舍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說到底還是自己這個女兒不值得她失去權勢，她舍棄了這個女兒，選擇了對自己更好、更容易的一條路。

當然，做出了舍棄的決定並不代表她不後悔，失去的才是最好的，悔恨和思念十年如一日的啃噬著她的心，讓她對女兒極度渴求，所以會拼命的對女兒好。

但現在，另一個選擇題，又擺在了她的面前。

一方，是讓女兒嫁給她愛的男人、皇太子聞北宸；另一方，是讓女兒嫁給盛時錦，以此來保證自己的丈夫、齊國公的繼承人血脈純正。

她把女兒換成兒子，虧欠的不止是蘇菡，還有齊國公，讓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男孩為繼承人，齊國公嫡系一脈自此成了笑話，在這個注重血統和傳宗接代的時代，她怎麼可能沒有心理負擔？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女兒嫁進國公府！

可是女兒不願意。

國公夫人萬分為難，聞北宸是個再好不過的女婿人選，又與女兒互相有意，她實在找不到理由來阻止，拿出的指腹為婚的理由，也在蘇菡戳穿往事之後成了笑話，她的私心被攤在太陽下面曬，讓她萬分不適。

猶豫了好一會兒，國公夫人終於開口，講述了自己的為難之處，她略帶一些祈求道：“菡兒，是娘對不起你，可你父親的血脈不能被混淆，你就聽聽孃的話，嫁給錦兒，好嗎？”

蘇菡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在真相大白之後，她依然選擇放棄女兒的幸福，決定用女兒來延續丈夫的血脈。

“姨母。”蘇菡突然道，“我剛出生之時，你放棄了我，那時我還小，被你抓在手心，無法反抗，如今我已長大，你還想再次放棄我，為什麼不先睜開眼睛看看，我還有沒有在你手裡？”

國公夫人臉色難看了下來。

蘇菡當沒看見，繼續道：“生恩如海，理論上我應該聽您的話，可惜在你用我和盛時錦交換之後，我便不再欠您任何東西，如今您更沒有資格讓我放棄聞北宸，讓我為了所謂的國公府血脈犧牲自己。況且您如果真的有這麼在乎國公府血脈，當初就不會李代桃僵，拿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充做世子，只為了保住你的正妻權位。”

最後，蘇菡不客氣的道：“做人不能太貪心，想什麼好處都佔，最後的結果只能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放肆！”國公夫人可不是泥菩薩。

蘇菡並不受她恐嚇，只泰然自若的感嘆道：“其他孩童長到我這個年歲，不知道在父母面前放肆多少次了，我這才第一次，娘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