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一凜,難道明帝疑心蕭玦因為她, 而對他這父皇生了殺心、反心, 明帝見蘇蘇凝思出神, 輕將她面前碎髮拂至耳後, 流連吻著她的臉頰, 輕聲笑道:“你看, 你的心裡還有他。”
明帝極少在她面前提蕭玦, 更不會像此時這般說話,蘇蘇實不知明帝何意,只是不語,明帝依舊一邊抵著她深入, 一邊淡淡笑著,“朕知道你的『性』子, 又烈又忠, 你但凡與一人結緣成親, 玦兒也罷, 謝允之也罷, 旁的什麼人也罷, 只要為人『婦』後,得夫君真心相待,夫君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將一顆真心捧到你手上,你便會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相報,至死不渝, 旁人再好也不瞧一眼。朕與你,就是時間錯了,晚了一步,就追不上你的心了。”
蘇蘇被他動作言語雙管齊下,折騰地身心煩『亂』,眉眼浮紅地喘息起來,“要做就做,囉囉嗦嗦說這些做什麼?!”
明帝笑著吻了會兒她的唇,輕嘆一聲,“朕這一病,玦兒常侍疾在側,朕看看他,再看看你,心裡想了許多從前不會、也不願去想的事情。朕欠玦兒,可朕也不能放開你,若玦兒因你恨上了朕,對朕生了反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蘇蘇沉默須臾,道:“他不會的。”
明帝笑,“你看,你還替他說好話。”
蘇蘇道:“他是忠臣孝子。”心裡又補了一句,兩世都是。
明帝輕撫她臉龐,“你恨他做了忠臣孝子。”
蘇蘇冷笑一聲,“我所恨所愛有何意義,我不願嫁時,陛下一道旨讓我嫁了他,我願當懷王妃時,陛下又一道旨讓我離了他,我的來去,從來都在陛下權柄掌控之中,何時自己做主過。”
“好好說話,怎又惱了呢?”明帝笑著去吻她,蘇蘇偏開頭道,“陛下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明帝笑,“不過就同你說說心裡話,朕這一病,雖然不重,可卻禁不住想,萬一哪天突然去了,話還從沒同你說開過,走也走得冤。”
蘇蘇沉默片刻,將他深入衣內的手,抓了扔出去,拿眼瞪他,“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做什麼?!”
明帝也不惱,只又將手探入『揉』撫,輕笑道:“幹說話也無聊,同時做些快樂之事,不也很好?”
蘇蘇簡直被他氣得要笑,她知道在曹方眼中,她恃寵而驕,陛下常拿她沒辦法,卻不知明帝之厚顏無恥,她才是拿他沒辦法的那個,由著他肆意動作,聽他又把話題轉到蕭玦身上去,“玦兒若是朕的嫡子就好了,朝事之困迎刃而解,家事上…………”他深望著蘇蘇道,“朕親選太子妃,也就萬不會下旨令你嫁他。”
蘇蘇不說話,明帝又問:“若朕沒有下旨,你會嫁給謝允之嗎?”
蘇蘇實話道:“不會,我與他只有流水之誼,若沒有那道婚旨,我會回到洛水定居,永不回長安。”
明帝“唔”了一聲,“那看來,朕這婚旨還是得下,不然此生連見你一面的機緣都沒有了。”
蘇蘇這下真被他如此坦誠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明帝見她笑了,也笑將她的手抵到自己心口處,“話說成這樣,你也給朕一句實話,還恨朕嗎?”
蘇蘇道:“我慣會胡謅的,隨口一句,陛下信嗎?”
明帝望著她道:“你說,朕就信。”
蘇蘇無聲良久,慢慢吐出兩個字:“我氣。”
明帝立時笑容滿面去吻她,“這口氣,慢慢消。”
金盤上的雪人漸化為水,低聲碎語,隔著重重簾帷,雖聽不分明,還不如耳邊銅漏聲響,卻也可想知內裡情形如何。蕭玦無聲倚在隔扇處,眼見銅漏時至辰正,沒一會兒,楚王入殿,他拱手交了值,寂然離去的同時,餘光瞥見宮人正備沐湯,腳也未頓,徑離了這天下至尊之地。
懷王受封龍驤衛大將軍的訊息傳出,靖王、儀王,立對這九弟消了全部戒心,唯有拉攏之意。不久時近冬至,應有祭天大禮,聖上有恙在身,該由太子代祭,但東宮虛懸,這代祭人,便應落在某位皇子身上,而聖上的選擇,幾乎就是未來東宮之主的風向了,於是滿朝文武,世家權貴,皆盯等著聖上的御令。
終於,冬至前夜,御令下,五皇子靖王蕭琰代行祭天大禮,於是王公朝臣心中,俱有了譜兒,靖王蕭琰行事,愈發恭謹小心,於政事上夙興夜寐的同時,晨兢夕厲,克己奉公,不留一絲錯處,讓政敵有機可乘,進行指摘。
漸至年底,聖上病癒,龍體康健,除夕宴上,又命靖王蕭琰代行太子禮,於是第二年正月,冊封五皇子靖王為太子的旨意傳出時,朝野已無人驚訝,平靜聽旨,儀王雖曾有心在此之前,收集秘事,對靖王使絆,卻被幕僚穆淵攔下,道是登高跌重,此時一絆,或會阻一阻靖王的東宮之路,但卻不能保證他不會再獲聖心,跨過障礙,再向東宮攀去,可若是靖王從東宮之位跌下,那麼此生,將再無重為太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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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淵其人,不顯於人前,深藏儀王府,為儀王諸事出謀劃策,深得儀王蕭瑤信任倚重。儀王權衡再三,知父皇最恨朋黨相爭、兄弟鬩牆,不敢在此聖心昭昭之時,對靖王下手,明擺著給自己惹一身腥,遂毫無動作,由著靖王入主東宮,還備了一份厚禮,著人送入東宮相賀。
而東宮的第一份厚禮,送往了未央宮。宸妃雖未助靖王府一臂之力,但到底置身事外,未襄助任何一方,也未對靖王府使絆,新的東宮,萬不可重蹈廢太子覆轍,開罪此女,給自己留下無窮禍患。
永安二十七年的春日,便在東宮已定、朝事安和、四方昇平的舒諧氣氛中,徐徐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