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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回國

如果有一天,你必須離開深愛的人,你該怎麼辦?

如果有一天,你被逼無奈斷了過往,你該怎麼辦?

愛與恨都還在心裡,又怎麼可能斷了過去,讓未來好好繼續。陸鹿坐在病床邊,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偶爾低聲笑,躺在病床上的解子清望著窗外,眼睛裡一片灰暗。兩人都沉默著,直到解平抱著解呦呦進入病房。

解子清已經被他們調養了一年半時間,身體的各項指標已經達到了最佳值。即使是這樣,他還是非常消瘦。

“鹿鹿,子清,我們回來了。”解平將解呦呦放下,走過去坐在陸鹿旁邊,將她抱在懷裡,“子清,你的情況怎麼樣了,是不是可以……”

解呦呦從另一邊爬上床,緊緊攥著哥哥的手,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著瘦骨嶙峋的哥哥,只有心疼,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解子清伸出消瘦的手,輕輕擦著。

“沒事沒事,他好多了,平哥不用擔心他。平哥,你可算回來了,等會我們一起去逛街吧,你都好久沒有給我買漂亮衣服了……”

陸鹿的眼裡只有解平,再容不下其他,因為解平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信仰。

解平半眯著眼,掩住眼裡的鄙夷和諷刺,輕輕地拍著她的腰,無限溫柔地說,“好呀,等子清做完手術,我就帶你去,不僅逛街,我還帶你去看博物館,晚上呀,還有拍賣會,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那好,馬上就給子清手術吧。”陸鹿歡喜的說著,她一點點都不在乎這個手術對解子清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滿心滿眼都是解平,都是解平許諾的美好生活。

“媽……”

解子清看著母親離去的身影,絕望而悲哀,他的眼睛逐漸失了光彩,那隻被母愛桎梏束縛的兇獸終於掙脫了牢籠,它一自由,就嘶吼、咆哮、狂奔,想要掌控這副軀殼。

“哥哥,我怕,你別這樣,還有羅綺姐姐……”

――不!不能喪失了靈魂,我的思想要掌控這副肉體,為了呦呦,為了羅綺,為了我自己。

解呦呦看著哥哥平靜下來,就像大海,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即使是這樣,他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呦呦不怕,沒事了沒事了……呦呦,我就只剩你和阿綺了。呦呦,不管發生什麼,你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回國內,找到阿綺,告訴她,我一直都在抗爭。”解子清緊緊抱住呦呦,小聲而認真地說著。

他怕,他也怕自己回不去。

那個男人,就是魔鬼。年輕的時候,欺騙母親的感情,盜竊母親的成果,欺騙外祖的家産……如今,他的女兒得了尿毒症,就來強迫自己換腎。

而此時,陸鹿在解平的哄騙下簽了手術同意書。在她拿起筆的那一刻,霎那間,有些恍惚,她只覺得心疼,密密麻麻的疼,卻又聽到那一聲溫柔的“鹿鹿,鹿鹿,簽了吧。”她像是被聲音驅使,不受控制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寫成的剎那,手術同意書生效,醫生立刻安排了手術。

而此時,正在國內睡覺的羅綺突然睜開眼,太陽xue突突地疼,心也非常慌。她茫然四顧,繼而起床站在窗邊,皺眉盯著某一東偏北方向看,她莫名覺得,是那個方向正在發生的事,讓她頭疼心慌,恨不得立刻瞬間移動到那裡一探究竟。

這種不安,一直持續了兩天時間。雖然她一直強壓下心中的恐慌,認真複習,專心中考,卻還是無法忽視,直到後來,她寫下故事系列的終章,放下解子清,這種感覺才逐漸消散。

手術非常成功。

解平的女兒終於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而解子清,他失去了一個腎,失去了對父親母親所有的愛。

出了手術室的他還在昏迷著,只是手裡緊緊握著羅綺交給他的銀行卡――“卡裡還有兩萬塊,密碼是你的生日。”真好,他活了十四年,真的有人記得他的生日。

醒來後,外面是風聲雨聲雷電聲,病房裡非常安靜,只有解呦呦,他蜷縮在他身邊,小小的一隻,這一年半來,他也不曾吃好睡好,營養不良,一點也不像是七歲的小孩子。

他安靜地看著呦呦,想著已經籌劃好的事情。現在的他,沒有人身自由,沒有足夠的現金,沒有健康的體魄,究竟怎樣才可以遠渡重洋回到祖國?

陸鹿突然失魂落魄地進了病房,打斷瞭解子清的思緒。

渾身濕透的陸鹿站在門口,精緻少女的妝容有點花,她看著解子清,“子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她的兒子不為所動,甚至冷漠地看著她,她知道他心中的怨和恨,可惜她醒悟太晚,她重重跪下,“子清,對不起。”

“你又回來幹什麼,是想要我的另一個腎髒,還是想要我去死?走吧,你去找解平,不要再回來了。”

“子清,是我的錯,是我千不該萬不該,是我該死……”陸鹿說著,淚如雨下,她也恨死了自己,悔不當初啊,她從錢包裡拿出兩人的簽證和機票,還有解子清的手機,放在床邊桌子上,“子清,呦呦,你們先回國,要快,我不能拖住他太久。我要回去找解平呢,他欠我太多,我若不報複,枉為人。”陸鹿說完,轉身就要走。

“媽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解呦呦睜著霧濛濛的大眼,軟糯糯的說著話。

“子清,呦呦,你們乖乖的,好好的,兄弟齊心,等媽媽大仇得報,就回去找你們。”說完,陸鹿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解子清趕緊拿起機票看了看時間――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五十分鐘,他急忙換上衣服,拉著弟弟出了醫院趕往機場。

到了機場,卻發現飛機晚點,解子清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害怕,害怕這次逃離像以往那樣無疾而終。解呦呦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坐在椅子上不安地環顧四周。終於,他們還是登機起飛,前往國內。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解平已經進了候機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