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開學的第一天，羅綺羅符他們奧賽班就進行了摸底考試，兩天半時間，一共考了數學、物理、化學、資訊、生物五門課，每場考試三個小時。

第三天下午，他們在教室裡自習，幾乎所有人都坐在位子上安安靜靜地看書，少數兩三個人交頭接耳討論題目。

快下課的時候，羅綺和羅符被班主任張榮之喊去辦公室，張榮之的辦公桌上還有一摞試卷，就是他們前兩天剛剛考過的試卷，已經批改好了，大大的紅色“x”號，少得可憐的分數，刺目驚心。

這張數學試卷綜合了這幾年的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題目，一共六題，每題七分，不僅僅是數學，其它四科試卷也是根據國際奧林匹克競賽的題目出的試卷。他剛剛去偷偷看了兩人的其他試卷，羅符的物理也很好，羅綺的化學分數也很高，但是他擔心兩人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那麼多時間精力，還是希望他們只選擇一門奧賽，當然，選擇數學更好。

張榮之把兩人的試卷挑出來，遞給他們，“把你們喊來，是因為只有你們做的最好，別人都是幾分十幾分，羅綺你三十三分，羅符三十六分，這麼多年來，算是很高的分數了，所以，問問你們的意見，是否有學奧數的打算。”

羅綺看了看試卷，前面四題全對，後面兩題有些錯誤，“想過，來到奧賽班之前就想過，我只學奧數。”

羅符等羅綺說完，他才開口，“數學和物理一起吧，我覺得這兩門課是相同的，同時進行，可以少走一點彎路，放心，我會把重心放在奧數上。”

張榮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兩口茶，點點頭，“也好，你們把握住分寸就行。”說完，從抽屜裡拿出一大摞試卷，“這是io成績以來的所有數學試卷，你們可以琢磨琢磨，不會的可以隨時找我討論。”

因為已經放學了，兩人道謝之後，直接抱著卷子回家，羅綺下了點面條，兩人隨便湊合著吃了，才揹著書包去上晚修。

這節晚修是物理老師的，他坐在講臺上，分析著這次的試卷，一共三道理論計算題，每題十分，大部分同學只有幾分，頂多十分，只有羅符，他得了二十一分，前兩題全對，最後一題的思路錯了。

他偶爾抬頭看看臺下的羅符，他全神貫注地看著一本書，時常在草稿紙上演算，遇到瓶頸，重頭再來一遍，實在是弄不明白的，就低聲和羅綺討論。他剛剛在教室裡轉悠了一圈，他知道，羅符在看數學書，他嘆了口氣，還是敲了敲羅符的課桌，讓他跟著自己去辦公室。兩人在辦公室裡密談一番，直到下課放學，也沒有動靜，羅綺收拾好兩人的書包，站在物理辦公室門口等。

羅符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半，他似乎很疲憊，從書包裡拿出保溫杯喝了一氣溫開水，“姐姐，回家。”

“剛剛怎麼了？”

“他想讓我專攻物理，我拒絕了。”羅符又想起物理老師剛剛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屑地撇撇嘴。以羅符的才智，年僅十二歲就能有如此成績，可是相當有傲骨有傲氣的，不是目中無人的自大，而且有手握日月摘星辰的實力，“以後我自學物理，只要成績夠了就參加物理競賽。”

“好，我就知道，我羅綺的弟弟是頂厲害頂厲害的。”羅綺嘻嘻笑著，她可是很清楚弟弟的性格的，吃軟不吃硬，還特討厭別人自以為是。

果真，之後的每一節物理課，羅符都提前請假，要麼去和班主任張榮之討論數學題，要麼就是在張榮之的辦公室裡看物理書。物理老師也氣，一直想抓羅符的把柄教訓一下，無奈每次測驗羅符都提前交卷，而且是滿分，他是又氣有悔，卻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一心向學的日子總是悄然流逝，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一學期已經到了尾聲。

尤其是沒有解子清的日子。

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他們市裡舉行了奧林匹克競賽，高一高二奧賽班和理科實驗班的全部同學都參加了這五科考試，三天之後公佈成績並發放榮譽證書。

這次競賽，是直接在市教育局舉辦的，每個學校都派了人參加，寄予厚望。畢竟這是一塊敲門磚，只有透過市賽，才能進省賽，進國賽，甚至去外國參加國際比賽……而得獎的人可以參加高校的自主招生、高考加分、降分錄取、提前錄取，在高考這個百萬人擁擠的獨木橋上，他們甚至不用費盡心機地擠獨木橋，就可以到達彼岸。

羅綺獲得了數學一等獎、化學二等獎；羅符獲得了數學一等獎、物理一等獎。這一次，市一中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各科一共得了二十多項一等獎，四十多項二等獎，八十多項三等獎。而所有獲得的一等獎同學都在期末考試結束之後去省裡參加比賽。

期末考試剛剛考完的第二天，羅綺羅符他們這種獲得了市賽一等獎的同學乘坐市裡的專車去了省城的學校參加省賽。

在車上的時候，羅綺碰到了蘇湄和華容，蘇湄參加的是生物，華容參加的是化學，現在他們還在一個班級，關系不錯。

薛霸霸也在，幾個人坐在一起，都沒有說話，要麼是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要麼是低頭假寐。

羅符窩在靠窗的位置上，乖乖睡覺，他昨夜輾轉反側幾乎沒有睡著，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出那座五線小城市，激動，興奮，緊張，各種情感複雜的交織在一起。羅綺低頭看書，偶爾看看羅符是不是睡得不安穩，幫他整理整理衣服，不能著涼。

窗外的陽光打在羅綺的臉上，踱了一層金色，看不清容顏，卻無比驚豔。華容用眼角餘光看著她，明明說過了要放下，卻還是忍不住去偷懶，像一隻畏畏縮縮的小老鼠躲在陰暗的角落，企圖擁有世間最美味的乳酪。

“華容，你看一下這個題，我不是很懂。”

“啊……哦，我現在就看。”說著，華容拿起蘇湄的筆和草稿紙，低頭演算。

蘇湄歪著頭看著華容，半長的短發，端正的面容，她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心跳聲和他筆尖落下、滑過紙張的沙沙聲。

華容停下筆，歪著頭看她，“會了麼？”，他能清楚地看見她的齊劉海下被黑框眼鏡遮住的大眼睛，她的眼睛裡自己的身影，這世間萬物，卻只有自己。他們對視片刻，動作協調一致地轉過頭去，各忙各的，只是羞紅的臉和耳尖暴露了剛剛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