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珊,是她的婢女。
她的母親,為了成全一個女兒的跋扈自私,選擇犧牲另一個女兒的性命。
母親的偏心,她從來都知道。
蕭家人生來尊貴,無需對任何人低頭。而她,從一開始便被耳提面命的教導,要對妹妹處處忍讓寬容,溫順而與世無爭,與母親和兄長的跋扈張揚南轅北轍。所以,她理所當然的成為被捨棄的哪一個。
從那一刻起,她唯一欠蕭家的一條命,也還得乾乾淨淨。從此,再無瓜葛。
皇后繃著臉,神情中毫無對當年鳩佔鵲巢毒殺胞姐的愧疚和慚愧,眼中滿是譏誚和諷刺。
蕭家權勢滔天,本就該高高在上。可她這個姐姐,偏生溫柔沉靜,知書達理。誠然與蕭家格格不入,卻氣質獨特,言行舉止優雅溫婉,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乾淨出塵的氣息,讓人忍不住破壞毀滅。
所以她從小就要和她攀比爭奪,衣衫翠玉,首飾朱釵,但凡是姐姐喜歡佩戴的,她都要得到。哪怕,那些並非她所愛。但她就是看不得姐姐那雲淡風輕靜若處子的微笑,彷彿仙女一般,縱然一無所有,也讓人難以企及的仰望。
她恨極了這種滋味。
她要打破她的平靜,打破她的無慾無求。
所以她樂此不彼的,搶走姐姐的所有。可漸漸的,她發現,姐姐無論被她搶走了什麼,依舊可以笑得那般淡若雲煙的時候。這種偏執的爭強好勝,便上升到了另一個階段。
她要毀掉她。
無人知道,她內心深處對這個姐姐有著怎樣深刻的嫉妒和羨慕。蕭家的驕傲與生俱來,憑什麼姐姐這般的獨一無二?憑什麼那些貴婦和世家千金,都喜歡淡雅的姐姐,而對她除了討好就是敬畏。
她不甘心。
只要姐姐活著一日,她心裡便永遠都有驅不散的陰影。
所以,那年花燈節,她將姐姐推入了護城河。姐姐墜下去的時候,回頭看了她一眼。
畢竟第一次殺人,再加上彼時年幼,縱然再是性格偏執陰狠,也不免有些心慌意亂,惶然無措。
姐姐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眼底悲哀死寂卻深深扎進了她心底。
即便死,她都沒有從姐姐臉上看到任何憤恨委屈亦或者不甘絕望的神情。彷彿她不是去赴死,而是羽化成仙。
這般的認知讓她再次嫉妒抓狂。
她如願的成為了蕭家唯一嫡女,父母兄長的掌中寶,有著連皇室公主都難以企及的尊貴和高高在上。
然而與此同時,噩夢如期而至。
多少個午夜夢迴,她都看見姐姐在對她笑,笑得柔美淡雅,笑得她恐懼又嫉妒。她開始狂躁不安,看在父母兄長眼中便是沒能及時拉住姐姐害得姐姐墜河的愧疚和自責。
為了安撫她,蕭家再沒有尋找過那個隨著河流飄走,或許已經死去的女兒。
不過十年,噩夢重歸。
內心深處隱藏的嫉妒和仇恨如野草般瘋狂蔓延,伴隨著興奮。因為她發現,姐姐淡雅依舊,眼中卻不再無慾無求。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一個被皇族貶落前途渺茫的皇子。
溫和俊雅,翩翩如玉。
京中世家公子,無人可及。
情竇初開的戀慕以及從小習慣性的與姐姐攀比爭搶的好勝心,再次讓她不顧一切的賭上了自己的終生。
她利用蕭家的權利,借母親的手殺了姐姐身邊那個丫鬟。不外乎就是要告訴那個男人,蕭家最重視的人,是她。只要她想,姐姐的性命於她而言,不過螻蟻。
那個男人終究還是妥協了。
姐姐也終於卸去了所有偽裝,驚痛失措,含恨落淚。
姐姐的眼淚於她而言,是最得意的戰利品。她終於,徹底打敗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