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興奮地來到衛生間,這可能是我生平第一次懷著這麼激動地心情來到這裡。
廁所里老舊的水管佈滿了層層紅褐色的水鏽,破裂的地方滴滴答答滲著水,掉落到下方一個水桶裡面。水池旁的鏡子掛滿了剛才老爺子洗鳥籠時飛濺的水珠還沒有來得及擦拭,鏡面上斑駁著的水跡在昏黃的燈光中形成詭異的紋路,如同一張鬼臉在嘲笑著我。
我看了看手機,趕緊蹲下身,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垃圾桶,在裡面翻找起來。
果然,我發現那隻蝶斑狼蛛已經被老爺子給打得稀巴爛包在報紙之中,蝶斑狼蛛五顏六色的皮肉和體液混淆在一起,被我這麼一拿出來後,蜘蛛身體上一股粘稠的液體順著舊報紙的皺褶淌了我滿手都是。
我已經顧不得噁心,心翼翼如同捧著珍寶一般端著蝶斑狼蛛,朝房間跑去。
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快要完全不聽使喚了,才邁開一步就踉蹌著摔倒在地上,眼皮也幾乎快要閉上,周圍的景象幾乎快要消失在狹窄的視野之中,但那些黃色的蜘蛛卻更加清晰,數量竟然也變得很多。
我乾嘔了幾聲努力站了起來,跟意識脫節的四肢艱難地在客廳裡移動,翠兒的叫聲也越來越弱,逐漸聽不清晰。
終於,我回到了電腦桌前,我整個人幾乎是摔在了桌面上,嘴裡不由自主流淌著的大股口水也噴到了桌面。
電腦螢幕模糊不清,我艱難地把滑鼠移到那個任務釋出人的聊框,緩緩按下鍵盤,打出類似亂碼的文字:
‘米琪珍愛團’醉如歌:我已經搜它進啦。
‘羅剎’斷罪河童:恭喜你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任務。
‘米琪珍愛團’醉如歌:滾,哈哇我要怎沒看見才能解毒。
‘羅剎’斷罪河童:吃掉它
吃掉它?
我看到螢幕上的這三個字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於是搖頭晃腦地揉了揉眼睛,可是我的眼睛卻在再次睜開後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花板,腦袋也不斷嗡嗡作響,就好像裡面有一隻即將爆炸的水壺一般,我只好硬是用手壓著自己的腦袋,好一會兒才讓視線又重新回到電腦螢幕上,而螢幕上那“吃掉它”的三個字卻仍然十分醒目。
手機上的倒計時也清晰地寫著174。
173,172,171……
這個數字如同一把把尖刀不斷逼近我的喉嚨,而我卻已經連恐懼的意識都沒有,而是一種完全任由宰割的麻木。
我臉上艱難地擠出一絲冷笑,口水順著下巴流淌出來。
至今為止,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噁心而言了,為了活命,這些都無所謂了,現在的我簡直就成了一個被操縱的木偶一般,唯一能夠驅使我這已經麻木身體的就是求生的本能。
我不再猶豫,感覺求生的本能已經讓我接近了瘋狂,我撕開報紙,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了裡面血肉模糊的蝶斑狼蛛,剎那間,我的眼球都快被嗆人的氣味從眼眶中擠出來,舌尖似乎被火焰焚燒,大腦也幾乎要被融化。
緊接著,我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後面的記憶就更加模糊,只停留在自己狼吞虎嚥地吃掉了它。
然而,千針穿心的劇痛,七葷八素的噁心一直在身體的感覺中徘徊。
似乎我做了一個噩夢,卻已經記不得內容。
等我再恢復意識的時候是第二接近中午的時候,是張老爺子叫醒了趴在桌子上的我。
醒來的時候桌面上的報紙和其他黃色的狼蛛都不見了,張老爺子也對昨晚的事隻字未提,一切就彷彿像是一場夢境一樣。
而此時,電腦的螢幕也是黑著,讓我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輕輕舒展僵硬的身體,頭還稍微有點疼,但更難受的卻是胃,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飢餓感,就像是再不吃東西,整個胃就會蜷縮到一起。
我用開水衝了一桶泡麵狼吞虎嚥起來,正當我飢不擇食地大口咀嚼,我看見張老爺子要又要拎著鳥籠子去遛彎,我趕忙放下泡麵,跑過去。心翼翼地問道:
“張大爺,您這是又要去遛鳥?”
“我這兒去老張那點個卯,他也見遛鳥。”老爺子笑呵呵地逗著翠兒,和藹地對我,根本沒有任何要攆我走的意思。
這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雖然我昨晚想過,他沒有看到地上的黃色蜘蛛可能是因為這些蜘蛛是我中毒後產生的幻覺,其實並沒有出現那麼多蜘蛛。
可是,張大爺把我昨晚所做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這的確有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