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愣了半晌,突然道:“你是誰?”
魏玉年愣了兩息,似乎全然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句話,目露詫異道:“你不記得我了?”
但他反應又極快:“我是你表兄,我心悅你,你也心悅我。”
蘇黛帶著小阿枝從棺材裡鑽出來,看也沒看他,彷彿陌生人:“我不認識你。”
魏玉年頓了頓,眸中一閃,溫和一笑,只是笑中帶著一絲落寞:“那許是我認錯人了,你同我的故人長得很像。”
蘇黛不想搭理他,只求他不要跟著自己。外頭大啟士兵已經到了,伴隨著宋雪嫂嫂急切的呼聲,蘇黛顧不得想太多提步便走,卻聽魏玉年在她身後道:“但她死了。”
蘇黛下意識腳步放慢稍許。
魏玉年語中帶著小心翼翼,又似難過至極:“你不問問為什麼嗎?”
這樣的語氣,蘇黛第一次聽到。小阿枝見氣氛怪異,直覺不應該在此地多待,宋雪呼聲越來越近,她松開蘇黛的手說:“姑姑,我先去找阿孃報平安。”
小阿枝走後,氣氛逐漸凝固起來,蘇黛覺得裝下去不是辦法,左右這地方也是邊疆,就算他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不管她的心意便將她帶走。
蘇黛轉身,一道高大身影將她圍住,隨後她發中似被別了某樣東西,蘇黛下意識用手去摸,是一支極其銳利的發簪。
魏玉年順著她的小臂將她緊緊攥著的右手掰開,滿手血跡暈染,手心還躺著那枚方才殺了人的發簪……
蘇黛不由自主將手往後縮了縮,卻被魏玉年極其溫柔地按住。手中一鬆,發簪掉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她差點忘記這枚發簪還在她手裡,她方才…她方才親手殺了個人……
意識回籠,蘇黛手中微抖,面上卻看不出,只是面色有些蒼白。
魏玉年看出她的異樣,卻道:“你做的很好。”
他用手帕將她手上血跡仔細擦拭幹淨,邊擦邊道:“我那故人,受府上奸人作怪,將她鎖在屋子裡,放了一把火。”
她當時很絕望罷?魏玉年眼眸暗了暗。
“這些日子,我時常愧疚自責,我守在她墓前每天打磨這枚玄鐵發簪,想著若是當時她也有件趁手的工具,也許就不會離開我了。”
血跡擦拭幹淨,魏玉年細細打量,如同欣賞一件珍貴的陶瓷器具。
“故人已去,今日我與姑娘有緣,簪子便送給你吧。”
蘇黛沒忍住道:“那府上那位奸人呢?”
魏玉年沒什麼表情,彷彿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殺了。”
蘇黛愣住,她沒記錯的話,陳嬤嬤是看著魏玉年長大的,似乎還是先夫人留下的奴婢,這麼輕飄飄地就將她殺了?
她寫那封信,本也只想讓她吃些苦頭,沒想真害她性命。
魏玉年卻極有趣味看著她愣住的神情,道:“怎麼了?殺人償命不是天經地義麼?”
蘇黛嘴硬道:“關我何事?”
“還有你這發簪,我又不是你故人,給我做什麼?”
說著她便要將發簪取下來扔給他。
魏玉年眸中一轉,看著蘇黛背後道:“阿黛,你阿兄來了。”
蘇黛聞言下意識看過去,轉瞬身子一僵,不好——
果然空無一人。
轉頭竟見魏玉年笑了,目中皆是得逞之意:“你果然騙我。”
“阿黛——”
巷子傳來宋穆遲來的聲音。
蘇黛對魏玉年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煩請公子不要糾纏於我。”
答案不重要,蘇黛言罷轉頭呼喊:“阿兄,我在這裡!”
魏玉年聽她所言毫不在意,只眸中含笑,心下滿是失而複得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