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的姿態毫無攻擊性，連李清元也如此覺得，他目光松動一瞬，顯然聽進去了蘇黛那句話。

他站在殿外遲遲不敢進去，蘇黛便知道有貓膩，太妃萬氏曾和李清元有過一段，這件事極少人知道。

然而父親留下的那封信裡簡明扼要記載了這些事，或許當年先帝和父親另有謀劃，只可惜如今無人知曉了。

李清元這才正眼看向蘇黛，道：“你有什麼辦法？”

自從先帝去世，萬太妃便久居深宮，連宮門都不曾踏出半步，這些年更是見也不肯見他。

蘇黛正要上前開門，李清元卻拔劍對向蘇黛：“若你想耍什麼花招就別怪我不客氣。”

蘇黛沒什麼花招，她只想能拖會兒是一會兒。

李清元話剛落，萬太妃的門便從裡面開啟，失蹤的魏玉年竟然出現在此處，他手中挾持萬太妃，眉目冷肅，見了蘇黛被拔劍相向，神色不悅。

“放下劍。”魏玉年手中匕首更貼近萬太妃脖頸，流出絲絲血痕。

李清元眸中有些慌亂，手上下意識松開劍，面上卻強撐著不顯，眼睜睜看著蘇黛躲向魏玉年身後。

“魏恆，我的人已經圍了皇宮，你若擔憂你家人，就不要輕舉妄動。”

魏玉年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目中微微染了紅，蘇黛擔憂看他一眼，卻見他極為鎮定：“真是奇怪，你一個連親人死活都不顧的人，竟還有這麼在乎的人？”

萬太妃早已淚眼婆娑，她同李清元少年相識，李清元入仕早，家世卻不顯，她被指給太子做側妃，二人便陰差陽錯，相愛未走到一起，這麼多年過去，她自責愧疚，以為早已經放下過去，可見到李清元還是忍不住想起從前。

這些年更是無顏面對他，她不是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她和安兒，可她拖著這具疲累身軀，早已經累了。

魏玉年又道：“往常我還好奇堂堂李相名利皆收，為何甘願謀反也要為英王做事，前些日子我才知道英王原來是你和萬太妃的兒子！”

蘇黛驚訝。

李清元瞪大眼睛：“你……”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被他滅了口，他如何知道？他轉瞬看著萬太妃，只見萬太妃淚流滿面道：“收手吧，我們敵不過的。起碼我的安兒還能留一條性命。”

李清元紅著雙眼，怒道：“他如何會留性命，我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傳言也已經散出去，只要安兒願意，今日便可名正言順稱帝！”

他目光幾乎瘋魔。

魏玉年卻道：“不若你回頭看看，身後的人是誰？”

李清元紅著雙目回頭，卻見不知何時英王被江陰候捆綁著押在身前，好不狼狽。

李清元吃驚：“這如何會？”

他的人不是已經將宮裡圍住了麼？還有江陰候怎麼有空回來，他不是傳了信讓那些胡人這兩日攻打邊疆嗎？

正在此時，宮門大開，上百名官員身著官服邁步而來，李清元眯眸一看，見其中大部分都是他門下弟子，笑容又揚起：“你就算知道又如何，我還沒有輸！”

魏玉年眼中帶著嘲諷：“你再好好看看。”

卻見百官之後，緩緩走出來一人，正是當朝左相，百官紛紛移步為他讓出了路，陣營一覽無餘……

李清元笑容硬生生僵硬在臉上。

左相頭發花白，手中顫顫開啟先帝那道遺旨，其餘百官跪下聽旨。

李清元卻仿若神思遊離，不明白那麼多年的弟子為何突然倒戈。

魏玉年卻道：“你果真以為我什麼也不準備任你宰割麼？”

李清元鬆了手中劍，彷彿遲暮年歲，英王被打的渾身是傷，此刻仍不服氣，見了萬太妃倔強道：“母妃，他們傳我非父皇親子，你快說那是假的。”

萬太妃不語，英王看看母妃，又看了看李清元，二人沉默不語，他哪裡還不明白，只緊咬著牙倔強不肯承認，掙紮著道：“母妃，你快告訴他們！”

聖上帶著一眾侍衛姍姍來遲。

蘇黛呈上在阿達身上找到的那枚寫著通敵書信的絹布，聖上看後震怒：

“李清元通敵叛國，聯合英王意圖逼宮謀反，幸得魏愛卿和江陰候合謀帶兵制服，傳令將此李清元和英王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李清元陌生地看著那枚絹布，不解皺眉，半晌，才想明白了什麼，突然看向魏玉年，卻見魏玉年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