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還?存著一絲希望,希望自己瞭解到的事情同真相有一定出入,爹不是完全喪失了良知,他有不知情的部分。
可現在,她這麼大剌剌指出來,爹爹竟然只是僵在了原地,並未否認。
可想而知,是她過?於天真,把爹爹想得太好?。
沈清檀閉了閉眼睛,將快要溢位來的淚水擠回眼眶內,道?:“你走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了。”
雖然失憶過?後,她對娘親的記憶不深,甚至可以說是接近全無,可此?刻,娘親在她的心目中,遠遠比眼前這個爹重要得多。
沈若從沉默一陣,接著不似從前那般穩重,而是頗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檀兒?,你聽爹爹說,爹爹原本是想全部告訴你,什麼都不瞞著你的,可是……”
“可是什麼?”沈清檀打斷他,冷冷問。
沈若從一度結巴起來:“那時……你在宮裡,為了……為了救聖上而落水,失去?了大部分記憶,爹爹怕再次刺激到你,才沒有……沒及時將你娘親的死訊告知你。”
“這樣就是為了我好?嗎?別自以為是了。”沈清檀哼笑一聲,全是不屑的意味。
沈若從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的確,他承認,他並不光明正大,只說了一部分藉口,還?有一部分不敢說的是——趁著沈清檀只剩下小時候的部分記憶,他編造了她和娘不親的謊言,更同她說,她的娘親早早就離開了人世?。
之後,他把府裡知情的所有人送走,甚至把沈清檀真正的奶孃打發回了老家,能?夠留在府裡的所有人,口徑都是統一過?的,他們也並不知曉真相,只知道?老爺說成什麼樣,那府裡發生的一切就是什麼樣。
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讓沈清檀怪他,不讓沈清檀和他生疏,一直讓她以為,他是個十全十美的好?爹爹。
她從哪裡知道?的呢?
思來想去?,只有是從溫慧心那兒?了。
沈若從冥思苦想,知道?在這件事上辯解得再多也無用,還?不如提及其他,無論如何,他們之間血濃於水,父女親情是割捨不掉的。
“檀兒?,”他斟酌了再斟酌,小心翼翼道?,“你在宮裡,是不是呆得不開心?要不要隨爹爹出宮?爹爹何時都能?安排。”
沈清檀止不住譏笑:“什麼都是你安排,你最大,你能?左右所有人的命運嗎?”
沈若從若一開始還?因為愧疚而小心,此?刻面對如石頭般冷硬的人,再多的耐心都消耗殆盡,竟真的動怒了。
他道?:“那你在宮中好?好?休養,待你好?些,爹再來看你。”
說罷,他徑直轉身離去?。
沈清檀從床榻上下來,慢慢挪至正殿,將好?不容易拿回來的娘親的牌位抱進?懷裡。
娘親的面貌在腦海中一點一滴清晰起來,那麼溫柔,那麼慈愛地望向她。
她低下腦袋,哭得不能?自已?。
她為什麼會忘記了孃的存在呢?
她明明該記得的,明明該記得。
……
大概是哭得太過?忘情,以至於沈清檀沒察覺到任何動靜,待她把牌位放回原處,準備回寢殿時,意外望見不遠處被微風掀起來的幔帳後,擺放著一個錦盒。
沈清檀詫異,叫來夏長問:“方才是你守在外邊嗎?”
夏長垂眼道?:“是。”
沈清檀再問:“除了我爹,還?有誰來過??”
夏長吞吞吐吐,在她逐漸淩厲的目光下,著急得紅了眼:“那人……那人不讓說。”
沈清檀笑了:“行,我知道?了。”
比她身份還?尊貴,能?讓夏長乖乖聽話,又幹得出偷偷送禮這種?事的人,除了季照臨還?有誰?
“那這個,要收起來嗎?”夏長見沈清檀端詳著地上的錦盒沉思,主動發問。
“不用了,退回去?。”
“啊。”夏長的嘴張成了鵝蛋般。
“對了,告訴那人,我不吃這套。”
沈清檀想,面都不見,毫無誠意,還?將她哭泣的醜態盡收眼底,想讓她收下這份禮,預設兩?人的關繫有所緩和,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