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覺得自己的猜測太過荒唐,眼前的人是一位渡劫期仙尊,他那樣孤冷又漂亮,像是一朵雪山上的雲,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對她一位有夫之婦心動。
——看來,還是她瘋的不夠徹底。
不光如此,江芙此時才覺得,這人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說的那幾句話分明?也不像想要收徒之人能?夠開口說出的話。
但下一刻,江芙卻又恢複了冷靜,她神?情?自然地看了一眼身旁某位根本壓不住嘴角笑意的仙尊,視線放在他新換的衣袖之上。
那上面的紋路清晰,走勢簡練,分明?和她身上玄色的這件一模一樣。
覺察到江芙的視線,某位仙尊更是努力挺直自己本就欣長的身形,眸間展露的笑意簡直要同春日裡最明?豔的陽光一般燦爛,他纖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點了點不遠處的酒樓,聲音壓不住喜悅:“這個?時辰了,可要去用午膳?”
江芙頷首道:“裴師兄靈石沒帶,凡人用的銀兩可曾帶了?”
裴雲澤一窒:“……”
他還真的沒有帶,但話已經出口了,他只能硬著頭皮搖了搖頭,剛想再試圖解釋,卻見江芙已經瞭然的點了點頭。
“沒事,裴師兄,男修大多都大大咧咧,出門忘帶這些身外之物?,也很正常。”
裴雲澤再也沒有臉面抬頭看她,眼神?裡的光芒像是被水澆滅的小火苗,急急忙忙地朝著他剛剛指的酒樓走去。
某位仙尊離開的背影,江芙只覺得像是一個?他曾經教過自己的四字成語——落荒而逃。
用完午膳,再在周圍的攤位上逛了一圈,初春時節白日裡還是短的,不過一會?就能?看得到太陽擦著西邊的天,帶著些許落日後的微冷朝著兩人襲來。
但今天卻又不同,剛一擦黑,就能?夠看得到心急的攤販們點上了自家攤位上的各色燈籠,生怕自己的聲音被周圍的店家給比了下去。
夕陽的餘暉映照著周圍早早點亮的燈火,襯托出一種迷離的意境,江芙走在街上看著周圍笑得開懷慶祝上元燈會?的凡人們,臉上難免漏出了些許懷念之色。
她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凡人的節日了,準確的說,最開始的那幾年?她還會?注意得到,後來便開始麻木的讓自己淡忘了。
畢竟沒有人再會?陪著她慶祝了,孤身一人的日子,再記得這些屬於團圓的佳節,對於她來說只能?算是一種殘忍的懲罰。
“這裡真熱鬧,”江芙放慢腳步,瞧著周圍舉著燈火的孩童,還有打扮漂亮得少?男少?女們圍著剛點亮的燈籠之上開始猜起了燈謎,她隨意說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現在的燈籠式樣又多了很多。”
各色的花卉燈籠,還有紮制精細的走馬燈,裡面剛點上了蠟燭,就開始呼呼呼的走起來,映照著上面的圖案,明?明?滅滅的,無比有趣。
裴雲澤原本還在冷著一張臉,身上那一襲白衣襯託的他面色更加冷峻,但聽?到江芙在說話,他又趕緊應聲道:“對於修士來說,時間是最容易遺忘的東西。”
“現在想來,確實是很容易遺忘。”江芙瞧見了一盞簡單的素色竹製燈籠,她笑著走過去,“但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變過的,你瞧這個?,先前我的夫君也曾給我買過一盞,式樣都還沒有變過。”
她又提了自己的夫君。
裴雲澤一怔,卻在看到她唇角笑意的時候,壓下了自己心中的酸澀。
“嗯,是很好?看。”
接著他停頓片刻,鴉黑的睫毛垂下,在熱鬧的街市之中聲音輕的像是一抹擦過臉頰的夜風,平靜的根本不像是說出承諾:“待到回了仙門,我再替你煉制一盞這個?式樣的燈籠。”
江芙不知道想起什麼,扭過頭盯著他看,輕輕地感慨道:“裴師兄這是對我的承諾嗎?”
裴雲澤一怔,他鮮少?會?對什麼人做出承諾,但卻是會?為了年?少?的一諾,執掌守護仙門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