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約是一個夢。
黎姿手中提著如意金箍棒,腳踩著筋斗雲在空中騰雲駕霧,彷彿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然而下一秒,天空中突然就變黑了。
天空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手掌。
那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讓黎姿一度感受到了孫猴子當年直面如來神掌的恐懼,以及齊天大聖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屈辱。
在驚恐交加之中,黎姿驚醒了。
“啊——”
驚醒的黎姿猛然睜開眼,然後眼前出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睡得香嗎?”
熟悉的男聲從側面傳來,黎姿下意識地回頭,然後就看見張曉陽正捧著書,靜靜地坐在床邊,一臉關切地看著她。
“啊——!”
這一次,黎姿叫得比上次更大聲了。
她下意識地召喚出了靈劍,而張曉陽見狀也沒有慣著她,當即再次抬起了左手準備故技重施再給黎姿一巴掌。
然而,黎姿沒有給張曉陽這個機會。
因為黎姿在看到張曉陽抬起手之後,就彷彿是聽見師父要念緊箍咒一般,條件翻身地整個人縮成了糰子,然後一個滾動滾到床後面躲了起來。
沉默,籠罩了整個病房。
當黎姿如同一隻受驚的貓貓,從角落裡探出頭來暗中觀察,才發現張曉陽已經收回了手。
“你究竟多久沒有戰鬥了?”張曉陽放下抬起的手掌,然後頗為無奈地說,“剛才交手的時候,你進攻能力無力、劍技不精、腳步凌亂、破綻百出,實力甚至還不如當初在濱海市和我相遇的時候……你究竟是怎麼在兩年的時間裡變得那麼菜的?”
張曉陽的這番話,讓黎姿羞憤不已。
但即便如此,黎姿卻依舊聲色俱厲:“少廢話!我不會忘記你究竟殺害了我們多少的同伴,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欠下的血債全部討回來。”
張曉陽聞言,當即又抬起了左手。
黎姿“噫”的一下,又把腦袋縮到了床後面。
“唉……”張曉陽長嘆了一口氣,“你們也殺害了我重要的朋友,更是有無數無辜的市民在你們的手中慘死……恕我直言,你沒資格說這種話。”
“無辜?”黎姿冷哼了一聲,然後用嘶啞的聲音說道,“這個世界上哪裡有無辜的人?你們用來射殺魔女的每一發子彈,不都是用他們的賦稅來購買的嗎?他們所享受的和平與平靜生活,哪一刻不是建立在對我的姐妹同胞們的壓迫之上!?”
“你太偏激了。”張曉陽合上了手中的書本,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了膝蓋上,“但是不得不承認,其實你說的有一定道理。”
黎姿聞言頓時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張曉陽居然會認同了她。
“我們腳下的這個國家,曾經遭受過兩次原子彈打擊,許多非軍事人員在核打擊之中死去。他們都不過是普通的平民,很多人甚至根本就沒有摸過槍……但即便如此,他們真的就是無辜的了嗎?”
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理所當然的——生存不是理所當然,安全不是理所當然,股票的增長不是理所當然,將生意的利潤合法佔有不是理所當然,穩定增長的股指也不是理所當然。
你生活中那些隨處可見的便利,都是有人為此付出了代價而實現的——那些付出代價的人有些是出於自願,有些人是別無選擇。
說得誇張一點,任何人無意識吃下的一口麵包、米飯,都有可能是沾著他人鮮血的人血饅頭。
“但即便如此,你們也不該在濱海市制造那樣的災難。”張曉陽在表面上認同了黎姿所說的話之後,當即話鋒一轉說道,“即便他們真的在無意之間,成為了特衛局裡一部分壞人的助力,但你們真的有必要採取那樣極端的手段,將最廣大的普通人民群眾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去嗎?”
黎姿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她的目光四處遊離,試圖尋找一點反駁的靈感。就在這個過程之中,她注意到了張曉陽手中的那本書……居然是一冊《毛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