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天然水晶?是不是很貴重?”武勉有點緊張了,“那可不能給你亂試驗,弄壞了那少婦會向我索賠的!”
“拜託,現在也不是完整的珠子,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她要是索賠肯定也是要新的,不會再要這半顆了,不如留給我廢物利用一下啦。”
“呃……好吧。”武勉同意了。一來是因為這話有理,二來是他仔細一想,覺得不大可能是純天然貴重水晶。因為如果真是價格昂貴的奢侈品,那少婦發覺不見了會相當心疼,應該早就按照他名片上留的手機號碼,打電話過來追問下落了。很可能只是幾百塊的人工水晶,因此她丟失了也並不是很在乎。
瘋教授捧著那半顆水晶珠,興沖沖的跑了出去。
武勉關掉電腦,將鬧鐘調到了早上十一點,躺下去睡覺了。由於昨晚很遲下班,今天的採訪任務又安排在下午,按照慣例他本來可以一覺睡到中午再去上班的。不過他想先去買部手機,因此決定提前一小時起床。
這一夜,武勉睡的不太安穩,迷迷糊糊的似乎做了很多夢。有的是美夢,在夢境中他重新邂逅了那個美貌少婦,如願以償和她發生了豔遇;也有的是噩夢,在夢中他被迫坐上了瘋教授發明的時光機,被當作試驗白老鼠送到了恐怖的洪荒時代……
一直到天完全亮了,武勉才終於睡踏實了,鼻息沉沉,逐漸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叮呤呤——叮呤呤——一陣有節奏的電話鈴聲響了許多下後,武勉才不情不願的從睡夢中醒來,瞥了一眼鬧鐘,才十點一刻!
他伸手抓起擺在床頭櫃上的座機話筒,懷著一肚子起床氣“喂”了一聲,同時一大堆罵人的髒話已經湧到了嘴邊。
“武勉,是我。”一個壓低的女子嗓音傳來。
武勉聽出是女同事安婭的聲音,滿腔氣惱頓時消失了大半。
安婭是《珠州日報》的編輯,和他差不多同一時間入職的,號稱是報社的“美女編輯”。其實她也不是特別漂亮,但勝在有文化氣質,又比較會打扮,加上整個報社都充斥著大嬸和醜女,因此相對而言已經是頭號美女了。
有一段時間武勉曾經追求過他,在遭到禮貌而堅決的婉拒後,他知趣的作罷了,想不到今天她居然會打電話到自己家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嗨,什麼事呀這麼早打給我?居然追到我家座機來了……是不是想我了?”武勉習慣性的開玩笑。整個報社他只把自家座機號碼告訴安婭一個人。
“你還有心情說笑?你闖大禍了知不知道?”安婭的聲音依然很低,顯然是在捂著話筒偷偷打電話。
武勉愕然:“出什麼事了?”
“你手機為什麼關了?關主任從八點就開始打給你,一直打不通,都暴跳如雷了!”
“我手機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武勉殘餘的睡意頓時不翼而飛,翻身坐起吃驚的問,“什麼事急著找我?難道有緊急採訪?”
身為記者,按規定應該二十四小時開機,以便隨時應付臨時分派的緊急採訪任務,但絕大多數記者職業生涯中總難免會遇到幾次意外,比如恰好在洗澡、上廁所或是打炮,手機沒帶在身邊,或是之前把手機調整成無聲狀態後忘記調回去,導致沒能及時接電話誤事。
“比那個更糟!你昨晚寫的稿子出了大錯,市發改委打電話來抗議,聽說連社長都捱了罵。”
“什麼?”武勉驚的全身都冒出冷汗。
對官媒記者而言,惟一比“沒及時接電話”更加可怕的,就是“出錯”。一般的都市報、小報出錯,刊登個道歉宣告基本就能過關,但官媒出錯卻隨時可能演化成“政治錯誤”,那絕對會成為記者職業生涯的噩夢,如果還能保住這份職業的話。
“我不跟你多說了,你趕緊回報社找關主任,看看怎麼補救吧。就這樣,拜拜!”急促的語聲話音剛落,電話就“啪”的結束通話了。
武勉的心彷彿也跟著斷成兩截,拋下話筒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褲,到浴室洗了一把臉,連牙都顧不上刷,就匆匆離家狂奔下樓,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跳上車。
在計程車駛向報社的一路上,武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著美女編輯剛才電話裡說的那些話,越想越是疑惑不解。
聽安婭的意思,出錯的是關於市發改委主任徐建成致辭的那篇報道,但沒道理啊,那是一篇最不可能出錯的稿子。
昨天市政府舉辦的那個高階論壇是半封閉的討論會,只有《珠州日報》和珠州電視臺兩家官媒獲准全程旁聽。當時舉辦方有派發徐建成的講話稿,因此武勉後來寫的那篇報道完全沒有技術含量,只不過是“搬字過紙”照抄而已,又不是平時採訪問答,有可能曲解對方意思引起所謂的“誤讀”性出錯。
難道是一不小心抄錯了什麼?但徐建成的講話主要是談珠州市的科技園建設規劃,通篇都是四平八穩、了無新意的官話,就算有一兩個字錯漏,也不至於打電話來抗議這麼嚴重呀。
武勉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索性不去想了,就這樣懷著滿腹疑雲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坐計程車趕回了《珠州日報》報社,付錢下車後,三步兩步奔進了辦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