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芮成伸手握住,冰涼的體感讓他一陣心驚。
“關芮成……”秦沐陽在看著他時,一臉的哀求表情,只是顧及母親對自己的維護,沒有將哀求的話說出來。
“我……通知我媽過來。”關芮成低頭看著自己手心裡,這只冰涼得沒有溫度的手,忍不住握攏手指,輕輕包住。
面對這樣一個虛弱得連堅持自己的意志都困難的老人,他心裡有再多的怨與惱,此時也無法提及。
“大姐將你教得很好。”
“很好。”
成麗華滿足的微笑,疲倦的將腦袋靠在兒子的懷裡,輕輕閉上眼睛。
“我現在給我媽打電話,阿姨可能需要一次全面檢查,你趕快安排吧。”關芮成小心的將成麗華的手放回到秦沐陽的懷裡,輕聲說道。
“謝謝。”秦沐陽抬頭,目光從秦正南的身上緩緩掠過後,抱著母親轉身回到房間,沒有再與秦正南多說一句話。
“麗華,你這病不是大病,能治,你別絕望。”被警官扭著的秦正南突然象是明白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磕磕絆絆一起走過近三十年的妻子得了絕症。
妻子不可能再支援他的任何夢想、兒子也不會再聽從他的安排,他們在病痛的拆磨裡投了降,連帶著要拋棄他這個丈夫、父親。
他不允許,他永遠是這個家裡說一不二的權威、他算計了近二十年的裴家就在手邊,他不能放棄。
“沐陽,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媽的病花錢就能解決,你該振作起來去完成你的事業。”
“沐陽,爸沒有犯罪,我馬上就會出來的。”
秦正南大聲喊道。
“警官同志,帶他走吧,吵人。”關芮成回頭看了還念著人情的警官一眼後,目光在轉向秦正南時,一臉的厭棄與鄙視。
“那我們就走了。”警官也點頭,與隊友一起押著大喊大叫的秦正南從旁邊的電梯離開。
關芮成這才走向一直站在走廊盡頭不敢過來的修雅,輕聲說道:“今天的事謝謝你。”?“關老師,沐陽……會不會怪我?”修雅的目光看著病房門口,臉色一片蒼白:“還有他媽媽,會不會恨我?”
“不會。”關芮成將手機資訊拿給修雅看過後,輕聲說道:“進去陪他們吧,照顧女病人,還是女生比較在行。你告訴沐陽,我去接我媽過來,讓他盡快安排醫生做全面檢查。”
“她……她……怎麼會這樣……”關芮成說了一堆的話,修雅還沒有從剛看到的資訊中回過神來。
關芮成伸手揉了揉太陽xue後,側過身體從她身邊走過,直接離開了醫院。
當關芮成陪著母親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成麗華正安靜的躺在床上。秦沐陽悄聲說,是剛打過止疼針了。
“大姐。”成麗華見到成麗謹,堅持著讓秦沐陽扶她坐起來。
“怎麼瘦成這樣子了。”成麗謹傾身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抱住:“大姐,你原諒我。”
“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最後受苦的還是你自己。”成麗謹輕嘆了口氣,摟著她輕輕的拍著,動情的說道:“你總說我自以為是、要求苛刻,我其實都聽進去了,在我對待芮成的成長時,我總想著你批評我的那些話。可對你……我是心疼你啊。你是個女孩子,犯了錯就是一輩子……”
“對不起大姐,是我錯了……”成麗華依在成麗謹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成麗謹的眼眶一陣發熱,輕輕的擁著妹妹,哽咽著說道:“誰要你認錯呢,我從來都想過要你認錯,我只想你別做錯事、走錯路……”
兩姐妹抱在一起失聲痛苦,多年來的互不理解、多年來的相互埋怨終於在此刻達成和解。
其實在不互來往的這些年,她們誰也沒有放下過誰,姐姐為了妹妹曾經犯下的錯,一直心存不安、一直用她的方式照顧著被他們算計的小女孩;而妹妹的倔強與堅持,固然是因為愛情,何嘗沒有向姐姐證明‘我是對的’的執唸作崇呢……
*
“醫生檢查過了嗎?”關芮成與秦沐陽一起走到屋外,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嘆息。
“沒有,也用不著了。上週的檢查結果剛出來,已經全面轉移了。”秦沐陽紅著眼圈,低聲說道:“醫生說,這個病就算保守治療也不應該轉移這麼快的。主要還是精神疾病引起的機體病變,加速了癌細胞的擴散。”?關芮成沒有說話,死亡固然可悲,他看著也覺悲切,但也只是一個旁觀者的情緒而已。置身關系之中,他並不打處原諒秦家人--說得不好聽一點兒,他們是自作自受。
裴家何辜?寶兒何辜?只是因為有錢,便被他們看中了、便遭了家破人亡的禍事。而且那秦正南……
關芮成一想到這個,心裡莫明的就上火。
“我學校還有事,就先走了。”關芮成看了他一眼,聲音變得冷淡疏離。
“我想讓寶兒過來看看我媽。”秦沐陽輕聲說道。
“你們認識她的時候她才三歲,你媽對她可有側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