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睛的胡佑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呼吸一滯,猛地睜開眼睛,“什麼叫‘他們’都想起來了?!”
“樓下有三個人在等你,也許這之後還會更多。”霍珩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胡佑靜音的手機,果然看到裡面有了許多未接電話。他笑了笑,把仍舊靜音的手機往床頭一扔,當作無事發生過。
“哪……哪三個人?”胡佑手腳並用地從捲起的被子裡爬了出來,邊下床邊問,“不會所有曾經見過我的人都想起來了吧?”
“林悠悠,向西月,晏冰。”霍珩把空空如也的被子往床上一方,表情很鎮定,“你想告訴他們實話還是?”
“我能祈禱他們立刻馬上就失憶嗎?”胡佑邊擠牙膏邊翻了個白眼,“不然這樣,我們打死不承認他們的回憶,就說我們也做了這個夢?”
“我已經承認了。”
胡佑:“……”她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霍珩,盯著他看了半晌之後就明白了這人在想什麼,“你這個人……”
霍珩一向自得他才是被世界選中的唯一一個記得胡佑曾經身份的人,那段記憶就像是一份天賜的獨佔,完美地滿足了這個男人的佔有慾。
胡佑始終知道霍珩對於成為她心中特別的那個人有所執念,所以在關於“過去”的事情上也就常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現在所有人都回憶起了那一年之間的事情,霍珩覺得自己不再“特殊”,所以幹脆就換了種方式。
——是啊,你們想起來的都是真的,但那又怎麼樣?“她”是屬於我的。
胡佑沉重地嘆了口氣,刷完牙把泡沫吐幹淨又漱了個口,才踩著拖鞋回到床邊給了霍珩一個安撫的親吻,“他們也只是回憶起來而已,那不代表著什麼。”
霍珩心情很好地接收了胡佑難得的主動,他有意地吸吮她的嘴唇到淺色的唇瓣變成意味深長的嫩紅色後才松開,“去洗臉吧。”
輕松簡單就穩住了自家大佬的胡佑回到洗手間裡洗了把臉,假裝沒發現霍珩的心機,隨意換了身簡單的家居服就跟他下樓了。
兩人走到客廳裡的時候,向西月和晏冰已經都在了。
晏冰的視線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凝聚到了胡佑的身上。他甚至都沒有多少對“胡佑”這個人的印象,只記得似乎在燕鎮時見過一面,可昨天半夜夢中驚醒的時候,他被自己腦中突然多出的回憶嚇了一跳。
——回憶中他對“林悠悠”非常執著,可那似乎又不是現在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的那位林大小姐。
晏冰緊緊盯著胡佑,直到她走完最後一級樓梯抬眼看向他露出微微無奈的神色時,他一瞬間醍醐灌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用著這樣通透的眼神看了他,好像他什麼都不用說,這個人也全部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似的。
晏冰動了動喉結,正在想著第一句開場白該用什麼的時候,向西月搶先開口,她喊道,“悠悠。”
沙發上的林大小姐有些不安地動了動,雖然知道這不是在喊她,但也覺得有些尷尬。
悠悠和佑佑兩個名字本身念起來就很相似,胡佑嫁進霍家之後也因為這個原因鬧出了不少烏龍,可從來沒有哪一次讓林大小姐覺得現在這麼如坐針氈的。
胡佑轉眼看向過去的女主角,嘆了口氣,“是我。”
盡管早就從霍珩口中得到了答案,但在胡佑給出確認的時候,林大小姐還是難以剋制地倒抽了口冷氣,她也管不上什麼尷尬不尷尬了,前傾身體一股腦地問道,“所以,你用我的身體活動了一年,然後變成了胡佑?”
“對。”胡佑平和地點點頭,接過霍珩倒來的水喝了一口,演技撐起了一派淡定,“具體怎麼大變活人的……我就不透露了,總之是個一次性的方法,以後也不可能再實現。”她的視線掃過坐立不安的林大小姐,“但是在我成為‘胡佑’之後,我發現大家都不記得之前一年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找到你們細說。畢竟這種事情說出來應該會被人當做精神有問題的吧?”
霍珩什麼也沒說,他掛著笑容把胡佑帶到一邊的雙人沙發上,又起身去給她拿了簡單的早餐來,舉手投足都彷彿在宣告自己的地位。
這番彷彿宅鬥劇裡正宮的做法讓胡佑側目多看了兩眼,沉默兩秒後,她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霍珩的服務。
反正這和平日裡也沒什麼區別,她早就被霍珩慣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
“我們都是在昨天晚上回想起來的。”向西月是三人中最冷靜的,她曲起指節敲敲桌子,“但很明顯,霍珩跟我們不一樣。我先前就很奇怪為什麼霍珩會特地跑到燕鎮,又對名不見經傳——沒有冒犯的意思——的一個小姑娘起了興趣,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是因為他早就察覺了你的身份。”
霍珩笑了,帶著優越感點頭,“我當然和你們不一樣。”
“他……”胡佑頓了頓,擰起了眉,“大概就是執念太深,忘不掉吧?”
林大小姐:“……”這好像聽起來有點秀恩愛的嫌疑,“難怪那之後有段時間霍珩哥哥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要從我身上找另外一個人的影子似的。”
向西月嘖了一聲,“我總結一下,你換了個身體,把大家的記憶都替換了,就算這樣,也沒能跑出霍珩的手掌心,是嗎?”
胡佑不服氣道,“你的主賓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