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澀澀的,她不想哭,給母親發了條語音:【媽媽我難受。】
隔了一個小時,許母都沒回。
她抱著枕頭,如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面對著牆壁發呆,隔了很久,終於沒忍住,偷偷擦了下眼淚。
哭歸哭,生活還是要繼續。
有句話怎麼說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雖然有些雞湯,但她還是一口幹了。
專業課成績出來後,大部分學生都提早放假了。許柔父母每年七八月都是呆在航天資訊科技中心的,所以她也沒有回家的打算,從某寶上淘了行動式小桌椅,開始了日複一日的蹲點。
李莫溪前兩次看到她還有點意外,漸漸就無感了,權當是多了個門衛。
而再生醫學研究中心也不止李一個人,李雖然沒有帶學生,但硬實力擺在那,組建了一個專業團隊,不乏國內外高科技人才。
許柔看到好幾個金發碧眼的老外,他們總是一臉激動地和李莫溪爭辯,再悻悻地閉上嘴,看起來像是辯論失敗。
她蹲點久了,也有人會主動和她打招呼,瞭解到情況後都是一副可惜的樣子。
日出而坐,深夜才歸。
這是許柔目前的生活寫照,她就像死守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冥河掌舵人,遠遠看到了神明的光,卻不知道他何時能真正降臨。
在她死皮賴臉兩周後,六月底的某一日早上,實驗室直到7點都沒有人來。往日只要是工作日,六點不到,這幫科研狂熱分子就開始搗鼓了。
今天十分反常,中午飯點的時候,才有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姍姍來遲。
許柔認得他,打了個招呼:“郝博士。”
眼鏡男好心和她解釋:“他們昨晚全部飛柏林了,參加一個學術討論會議。”
許柔點點頭。
眼鏡男進了實驗室。
沒過五分鐘,他又出來按了電梯。
許柔詫異,這麼快要走麼?
結果電梯門開了,他跺了下腳,捏著手機轉來轉去,也不知在掙紮什麼。
許柔開口:“出什麼事了嗎?”
眼鏡男很著急:“我小孩癲癇發病,在醫院急救。”他看一眼身後,口氣更絕望了:“但我的資料三十分鐘要記錄一次的。”
許柔:“……”
良久,他像是下了決定:“你生物系的?你跟我來。”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許柔進去的時候,大飽眼福,裡頭都是透明玻璃隔開的空間。很多隻存在書上的儀器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她甚至看到了一整套價值八位數的多維度單細胞分析系統。
眼鏡男很謹慎,把其餘幾間都指紋落鎖。
他只留了目前的工作間給許柔,指著儀器道:“顯微鏡會看的吧?它和顯微鏡差不多,我也來不及解釋,總之你不要動上面的任何按鈕,就幫我記錄變化,主要是觀察有沒有吞噬反應,還有分裂和衍生的狀況。”
他匆匆忙忙脫下白外衫,邊走邊回頭:“記得,別動任何東西,我兩個小時後就回來。”
許柔連連保證,目送他離開。
他這一走,耽擱了許久。
興許是小孩病重,等到淩晨一點,她也沒等到他,其中她記錄了三十六次資料,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要求,她只能盡可能地完善觀察結論。
30分鐘是個妙曼的間隔,沒辦法跑出去買一次飯,實驗室屬於重要機密地,她也沒想過讓董妍來送餐。
就這樣滴水未進熬了十三個小時後,她的眼睛開始出現重影,眼前都是細胞在光學下的形態。
果然,搞科研就是折壽。
她用力揉了兩下眼睛,恍恍惚惚彷彿聽到了腳步聲,而後越來越近。
實驗室大門開啟地剎那,她鬆了一口氣,站起身:“郝博士。”
來人風塵僕僕,一襲黑色職業褲裝,卻不是眼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