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白眼翻得賣力,主要是為了發洩不滿。
只是下一秒,當令人窒息的推背感遂不及防席捲而來時,許柔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車子是全球限量款轎跑,百米加速3秒不到。
她長這麼大除了坐飛機時,還沒感受過這麼驚天動地的加速度。
之前提過這裡是人煙荒涼的郊區,半山別墅外是繞城高速。說是高速,其實也沒有開發得很健全,路燈昏暗,護欄不全,瀝青路面上還有山壁上滾下來的碎石。
車輪碾過,甚至有短暫的騰空和失重感。
許柔的尖叫音效卡在喉嚨裡,想叫叫不出來。她甚至連安全帶都系得極其費力,插扣僅在咫尺,卻因為不停大幅度轉彎和重新加速的頻率搞得搭接不上。
她想,要不是一整晚沒吃過東西,她應該已經忍不了了。
“警告你,別吐我車上。”
這個人像是有讀心術。
許柔感覺活了二十一歲,順風順水的人生好像在這一晚被老天爺開了個玩笑,怎麼就送了這麼個傲慢又無禮的衣冠禽獸來折辱自己呢?
她用力閉了下眼,試圖壓下火氣:“下雨天開那麼快容易打滑。”
車子剛好過彎,回應她的是一個天昏地暗的漂移。
瘋了,真把自己當秋名山車神了。
許柔轉過頭,發現他竟然手肘撐著窗側,漫不經心地單手操控方向盤,她感覺自己血壓都高了。
“你能不能……”
“不能。”他鬆了下襯衫領口,不耐道:“你太聒噪了。”
智慧系統開始播放主人的精選歌單,女歌手極有辨識度的靈魂煙嗓和引擎的轟鳴聲混在一起,在封閉的空間裡縈繞。
雨刮器在眼前來回晃,前擋風玻璃的能見度極低。初夏本來就是雷雨天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可今晚這一場雨卻像是和他們較上了勁,怎麼都停不下來。
天邊開始有隱隱約約的雷聲響起。
他伸長手,把音樂調得更重了點。
據說飆車能讓人腎上腺素激增,雞皮疙瘩顫慄,産生類似性.高.潮的快感。
許柔眼下十分懷疑這句話的準確性。
暴雨,驚雷,死亡搖滾,身邊還坐著位永遠不知道踩剎車減速的衣冠禽獸。
她沒有感受到高.潮,取而代之的是命不由我的挫敗。
歌詞無孔不入,主唱聲嘶力竭地吶喊:
i’ iving in the dark
i’ dying
don’t bother to sa.ve e
“你有沒有正常的音樂?”許柔頭疼得厲害,她口味雖然雜,但也沒聽過這麼絕望直擊靈魂深處的歌,這都不算歌,簡直就是地獄裡的鎮魂曲。
他嘲弄地勾起唇角:“要不你點一首?”
“好的呀。”她笑了一下,吐字清晰:“算什麼男人,有嗎?”
拐著彎罵他呢。
“沒有。”荊念抬眸,從後視鏡裡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作繭自縛倒是有一首。”
他已經卸掉了方才在宴會廳的慵懶隨意,整個人氣壓低得可怕,幾縷濕發耷拉在右邊眉骨處,沾濕了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