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出了昆侖派,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本是任她走。但知道辛忱活著,她似乎只能往南。才邁出步子,心底又有一個疑惑的聲音,“為什麼一定要去找辛忱?”
離開瓊南那會,覺得辛忱不守約定,一個月過去並沒有如期而至。人死,天人湖成,她自是想把他安葬在天人湖旁。
可如今,人活著。如果再跟自己牽扯到一起,只會是無窮無盡的危險。
辛忱,你“死”一次就夠了,我不想也經不起第二次。
從頭到尾,能跟著自己的恐怕只有一小隻了,想到這,姜禾從四方盒子裡摸出了小家夥,“一小隻,給你一次做主的機會,東西北三個方向,任你挑。”
“吱!”哪個地方有蓮蓬,我就去哪裡。
姜禾望了望天,自過了昆西城,才有了秋冬的味道,年底了,一池枯荷,“寒冬臘月,哪裡都沒有。”
“吱!”你騙我,明明還有雪蓮。
姜禾嗤笑,“雪蓮不過佔了一個蓮字,它可沒有芯。”
此時,四方客棧裡,陸曉生輕聲一嘆。之前以為姜禾會來逍遙門找自己,結果她卻是直奔昆侖派,一刀砍了那秦坤。而在逍遙門坐等的自己,等來的卻是門主解散逍遙門的訊息,失算。
大堂內,說書先生還在滔滔不絕,“江湖最近動蕩得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短短一年之內,年城冰封,鐘無垢去世,逍遙門解散,辛公子死而複活。然而這些似乎還不夠,昨日,巫越生死成謎。秦坤被殺,兇手竟是那年城少主姜禾。”
“姜禾,這江湖是因她而動蕩啊!”不知誰發出一聲感嘆,似醍醐灌頂,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年城就她一人逃了出來。”
“搶了驚雷刀,傷了鐘無垢,說到底,鐘無垢會死還是因為她。”
“辛公子差點命喪溪水鎮,也是為了她。”
“昨日還殺了秦掌門,人證物證俱在,她卻逃了。”
“她比巫越教還要可怕。”
“下一個目標,不會就是斬斷接天鏈,要天下人給年城陪葬吧。”
越說,眾人越覺得脖子有些涼,但心中卻是燒了一把火,怒氣沖沖,就是這麼一個姑娘,把平靜的江湖攪得天翻地覆,簡直就是洪水猛獸。
陸曉生搖著摺扇,看著眼前場景,這邊是越說越激動的眾人,那邊是東西北朝哪走,全由一小隻決定的姜禾,他莫名覺得這種對比有些好笑。
不直奔年城,看來姜禾的卷雲袖,還沒有煉到能砍斷接天鏈的火候。
鐘無垢、秦坤相繼逝世,巫越、蕭笑天消失,當今天下,論武功,若還有誰能攔住姜禾,恐怕只剩鐘懷遠、索西征、辛忱寥寥幾人,但若是論心思和手段,對付姜禾那還是大有人在的。
手中的摺扇一收,姜禾,好戲才剛剛開始。
聽聞姜禾不願意去找雪蓮,一小隻開始耍脾氣,“吱!”我不管,它沒有心我也喜歡。
“好,一小隻大人,那我們就往西北,找雪蓮。”姜禾心想,凍不死你。幸虧她有武功傍身,不然在瓊南賺的幾兩銀子還真不夠她買幾件冬衣的。
感嘆銀子不夠花的時候,忽然想起她那張暖玉床來,還有魚錢。姜禾吸了吸鼻子,再重重哼了一聲,等她斬了那接天鏈,救了年城,也要去做幾樁買賣,攢點養老的銀錢。
朝南邊望了望,姜禾心道,明丫啊,姐姐大概要做一回騙子,晚點回去了。
昆侖派,靈堂內,秦悠一身素縞,烏黑的頭發點綴著白,全身上下若是哪兒還有豔麗的顏色,大概是那雙眼睛了,紅彤彤的,就是停了哭,也止不住哀傷。
前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有條不紊,安靜肅穆。
當辛忱一襲黑衣,出現在門口時,靈堂四周響起了抽氣聲。
誰成想,這個“死”在秦掌門劍下的辛公子又活了過來,而秦掌門是真的死透了。而這死因,恰巧與辛公子多多少少有些關系,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辛忱徑直走到靈前,鞠躬上香,未了還難得主動開口,對秦悠說了句,“節哀順變。”
秦悠內心萬分複雜,他終於主動開口跟自己說話了,可一切多麼可笑。自己不斷追問爹為何殺辛公子,怨他為何毀了自己看中的星星,絕食耍脾氣,跟著大師兄下山前甚至都沒見爹一面。
再回來時,辛公子活著,而她爹憋著一口氣,到死都還在問自己可還是怪他。
一大顆淚滾了下來,秦悠透過淚水,一眨不眨的眼睛似乎想將對面的人看清,沉默了一會,終是道了句,“謝謝。”
謝謝你曾經照亮了我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