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怕柳韻無聊枯燥煩悶,他就給她講故事,各種趣聞軼事天南海北的,很是讓柳韻入迷。見他還有這等口才和見識,柳韻就試著向他傾吐自己那多年一直無法擺脫的思維病態地惡性迴圈和精神分裂以及道德自罪的痛苦,想聽取他的見解。他便接著柳韻的話說:“假如你說那塊重壓的巨石就是上帝的話,那麼你就是想搬走想砸碎也辦不到的。對人而言,上帝幾乎是一個無限巨大的概念,怎麼去思考其所涉到範圍都比不上宇宙中的一粒微塵之於宇宙本身……與其這樣不著邊際,不如停止去具體詳盡地揣測猜想,只把住存在本身的奇異就夠了……人的存在,自我的存在,肯定是有一個真相的……只不過在我看來,這個真相對人來說實在太大了,大到人根本就無法去承載和思維它的。人所能感受到的就是,這一切很奇異,不可思議。既然不可思議,我們想那麼多幹什麼呢……?把住生命的奇異本身也就算找到人生的重點了……你煩惱的那些事恕我直言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無關奇異的事,因此不該成為人生的重點……忘掉那些如煙似海的煩惱吧,它們不是生活的重點。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總是有限的,只需去為奇異而活,其它都不要去刻意過多考慮……多點就多點,少點就少點,只要活在奇異中就夠了……”
“那什麼才能算是奇異呢?怎樣才算是活在奇異中呢?”柳韻問道。
“別人的我不知道,我只能感覺我自己的。”石良說道。
“那你感覺的奇異是什麼呢?”柳韻問。
“這個還真不好意思說……”石良支支吾吾。
“不行,你得說,你必須說……”柳韻急了,嬌嗔道。
“我的奇異就是你……我感覺到的奇異就是與你在一起……那巨石壓你也就是在壓我……它壓得你走不動,我就拽著你揹著你走,直到最後……”石良鼓起勇氣說道,臉就紅了……
柳韻看著他,淚盈眼眶……說道:“你以前為什麼都沒向我表達過一句呢?”
“我自覺不配,便是現在也是如此。因此我心裡總想,只要能每天都看得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其它的都是奢望……現在也是……能看到你,跟你在一起,侍候照顧著你,就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和鍾愛……”石良說道。
“不,你配……”柳韻說道。邊拉著石良一起站了起來,執手含淚相視。石良的頭頂才及柳韻的下巴,只能仰面看她。柳韻知他自卑個矮不配她,便抱住他說:“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巨人……不管別人怎樣看你……你要充滿對自己的自信心……以後即便我走了,你也要充滿信心地繼續活在你的奇異中……”石良聞言大驚……“你要走,你要離開我嗎……?”“傻瓜,不是的,我是說我自感活不久了……總會離開你的……不過能在這生命的最後與你相逢相識,在一起,也是我的幸運。如果有來生,我還願再與你相逢,再續上這段緣……我們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我總感覺我們好像已經相識很久……跟你在一起我很放鬆,不需要壓抑也不需要裝……你是這樣地能幹又耐得煩……很讓我有些動心……謝謝你這最後的一路陪伴……我將來在另一個世界也會祝福你找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的另一半的……”柳韻說道。
“我不要什麼另一半……你走後,我將此生不再娶。因為在我心中已經沒有人再能取代你了。我甘願終生與你為奴,也不願終生與她人為夫……”石良說道。
入夜,石良攙扶著柳韻來到城郊外看天空的繁星……那龐巨的星河神秘至極……仿似在旋轉,又仿似在變幻著各種奇異的圖案……巨獅巨熊巨狼巨人巨花巨十字架……讓人歎為觀止……柳韻偎依在石良懷裡說:“真美啊……這些景象也曾在我的夢境裡出現過……看來今天我是夢想成真了……看來我又要重新迴歸我來時的地方了……石良哥,你說人死後靈魂能不能飛到那些星河上隨它們一起旋轉一起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不知道。但願能吧。人是來自這宇宙的,也回到那裡。本就沒有,最後也沒有。假如有上帝,靈魂就應該可以實現那些願望……人不在了,星空依然閃爍,璀璨……上帝依然光芒萬丈……人藉著上帝的恩典,或許可以看到比現在更多更神奇更壯觀的一些東西……”石良說。
“這個世界為什麼在帶給我們那麼多神奇瑰麗曼妙和美好的同時還要帶給我那麼多的痛苦,恐懼,不幸和悲傷呢……?難道說非要有痛苦不幸恐懼悲傷的映襯才能更加突出彰顯那些神奇瑰麗曼妙美好的可貴嗎……?難道希望的真正價值和含義正是包含在那絕望的背後的嗎……?”柳韻說道。
“我認為這善惡苦樂美醜潔汙等一體兩面的存在也許是人無法擺脫的一個生存事實和宿命。這種對比對抗更增加了這世界的精彩和活力……沒有惡的映襯,我們就不懂得善的可貴。沒有醜的反照,我們就不懂得美的珍惜。正如沒有靈魂最終歸向何方的懸念的未知和不安,又怎能帶給我們無盡的猜測與想象的快樂和妙趣……正因為有了彼此對立相反的搏弈與轉換,這世界才有了更多的迭蕩起伏……因正為有了無窮無盡的懸念的不安,也才有了無窮無盡的可能性的想象的美好與拓展的餘地……”石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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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就這樣看著天上的群星組成的壯美瑰麗的奇幻圖案離去啊……我從那之中來,還想回到那之中去……只是跟你相遇的時光實在太短暫了……還沒有開始,就要結束……也許這就是命吧……恨只恨人在這命運之中來去聚散都不由得我……真想在另一個世界,還能跟你相遇……你的恩情,我在那裡報答你……”柳韻說。
“怎麼報答呢?”石良問。“做你的新娘,你看可以嗎?”柳韻說。石良就露出微笑……“真的可以嗎?”柳韻點點頭。“那我們就拉勾約定吧……”石良說罷就拉起了柳韻的手……“不過我想現在就能如願呢。我想能與你面對面地就牽手……我不想等到以後一個人穿著婚服舉行那儀式……”石良又接著說。“那好……”柳韻說。
次日石良就去買來婚服,舉行了儀式。柳韻特意化了妝,頂著紅蓋頭。他們就一起跪拜了天地,接著分別向著各自家鄉的方向一起跪拜了父母,然石互拜……完畢,石良就徐徐揭開她的蓋頭,瞬時就被她的美驚歎了……“你真美,全世界最美的新娘……”石良說。“不……”柳韻搖搖頭。“我可以喊你一聲娘子嗎……?”石良說。“嗯,喊吧……”柳韻說。“娘子……”石良輕聲喊道。“嗯,夫君……”柳韻柔聲應答。“喊你一聲娘子,我感覺自己便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石良說。柳韻就拉起石良的手溫柔地笑著說:“那我們洞房吧……”“好。”石良有些害羞地答道。
二人上了床,柳韻就幫石良解去婚衣,然後讓石良解自己的婚衣,石良羞得滿臉通紅,解衣的手顫抖得不停,半天也解不下來……柳韻看他這樣緊張,不禁嫣然一笑,就自己解去了衣服,也有些害羞,就背轉身去伏在床上,等待石良的主動……殊不知石良顫抖著遲遲不敢動,單是看……柳韻就拉光自己的衣服,完全赤裸地展現在他面前……她要把自己最美的身體展現給他……她要讓他至少在這一刻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郎……石良欣賞著她那雖然因病而顯得纖瘦的身體,但仍被那曼妙動人的美麗深深地震撼了……他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竟然就是真的……只是不住地發出激動的驚訝和讚歎……柳韻輕輕地扭動著身體,等待著石良的愛撫……可他卻欲摸又止地窘迫得不行……“來吧……”柳韻回首對他喊道……他就看到了她嬌美動人的樣子,再也控制不住,終於伏了下去……
也不知是老天開眼還是什麼?往後的日子裡,柳韻的身體竟然奇蹟般地一天天恢復……最後竟然全癒了……就重又變得生龍活虎,精神煥發,神采奕奕起來……石良心頭的那個幸福實在不知有多大……夫妻二人齊心協力,生意也越來越紅火……
然而真是命運弄人,有時真是因禍得禍,有時又真是因福得禍。柳韻的美麗出眾自然招來碧京城不少王孫的側目。於是就有人打下歹毒主意,要弄死石良搶得柳韻。一日柳韻先行回家安排家事,可遲遲等不來石良的回來……等來的卻是石良的死訊。人說石良在街上因買賣問題與一夥人發生了糾紛,然後起了手腳衝突……最後竟然被人用刀捅亂捅,身中十多刀,暴死街頭……可憐石良臨死還捂著肚子呼喚柳韻的名字……而那肚腹已被刀捅得腸子都鉛出來掉了外頭……
柳韻哭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報官後也一直沒有音訊……衙門說石良多半是遇到了外地流竄至此作案的匪徒了……人也許早逃走了……至於逃到了哪裡,一時的確也不知道……只能等待案情的調查進展……而這一等就遙遙無期……
接著厄運又臨到了柳韻。一日,就在她去打聽線索的路上,在一個僻靜處,突被一群蒙面匪徒團團圍住,為首便是那指使人殺害石良欲奪柳韻的王孫。那王孫說:“識相就乖乖依從我,作我夫人,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不識相,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期……”“是你使人殺害了我丈夫嗎?”柳韻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這般高挑美麗,竟然嫁與那矮矬窮作了妻子,真是腦子裡進了水斷了神經啊……”那王孫說道。柳韻便撥出隨身攜帶之劍大喝一聲:“我要替我夫君報仇!”便砍向那王孫。那王孫功夫甚是了得,即便單挑,柳韻也未必是他對手,更何況他手下還有一群強橫慓悍的壯漢……不久柳韻就陷入危境之中……正要落入那王孫惡手時,恰好當時卓綺欖與方奕璨來碧京城辦事偶然路過那裡,竟然發現那群打鬥的人中被圍困的是柳韻,就迅疾出手……柳韻見竟是綺欖和奕璨,喜不自勝,就對她們大喊:“他們殺害了我夫君,不要放過他們,替我報仇啊……”那些人怎是綺欖與奕璨的對手,幾下就被打得屁滾尿流,狼奔冢突……柳韻瞅準那王孫背心就是一劍,直透到前胸,那王孫倒地立亡。柳韻抽撥出劍,再要刺時,被綺欖和奕璨拉起就跑……邊跑綺欖邊說:“這樣子,這王孫來頭不小……趕快隨我們逃命,再留在這裡,只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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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再也不能讓你離開冷花劍派了……這裡才是你的家啊……你走了後知道我們有多想你……尤其是佩潔姐,幾夜不能入眠,還時常一提起就掉淚……你怎麼能拋下我們一個人就走……”綺欖說道。
“我錯了……我再也不離開你們和佩潔姐了……但不知她還能原諒我否……?”柳韻說。
“她歡迎和高興還來不及呢……”奕璨說。
就這樣,在繞了一大圈後,柳韻又回到了冷花劍派……
柳韻心中思維病態和精神分裂以及道德自罪的痛苦的困結直到遇到飛龍後才真正逐漸開啟。那就是飛龍告訴她這世俗人間本就是一個殘破侷限斷裂欠然裂傷悖逆的體系,在這個體系中永遠也找不到完美。因此尋找完美沒有錯,但方向只在超越這世間的彼岸,超越這人性的上帝。在這世俗人間,人唯能做的就是糾錯,而不是完美……飛龍還告訴她,人越具有能模仿大自然執行運轉運作的精細能力,就越是在向上帝靠近。人越是在芸芸人海中有惟我特別,惟我不同以及有一種想統攬眾生的感覺,他就越是在背離遠離上帝。人越是在芸芸人海中有每一個人都具有與我一樣的同等的特別,因而每個人與我一樣都應該是得到同等的尊重,他就越是在符合和走向上帝。上帝是什麼?上帝就是在人心中要不斷去打破關於人對上帝的任何一切認識理解的固化觀念和僵死陳規教條的東西……
飛龍又告訴她理性和科學正是具有這樣一種突破固化和僵死觀念的作用的東西,因此是它們才會最終真正改變人類世界……但理性和科學本身並不能成為這個宇宙世界的終極真理,而只是一種認識方式和運用方式,而且這種認識方式和運用方式並不是人發明的,但卻是人發現的。也就是說人只是發現了規律而並不是發明了規律。人發現了一些規律,然後利用,運用這些規律,原材料製作了一些新的組合事物。這種情形也可以說成是一種發明,創造。這種發明創造是對大自然規律的學習和模仿,但卻不是對大自然的規律本身的發明和創造。是人的目的的一種實現,但卻不是宇宙的目的一種實現。是對基本原材料的發現和利用,但卻不是對基本原材科的發明和創造。是對宇宙大自然精妙秩序的觀察發現與模仿學習,但卻不是對宇宙大自然精妙秩序的設計,發明和創造。
飛龍告訴她說:因此,同樣是發明創造,人的發明創造與上帝的發明創造是有本質的不同的。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人之所以能發明創造乃是因為上帝能發明創造,人是被上帝賦與了這種能力的,人身上因而也就帶有些許的上帝的特質特徵特性。觀念秩序的根基錯了,再長的歷史也只是在延續錯誤,除非它會中途糾錯。但中途糾錯涉及到一個要回歸源頭來清理起始根基的問題。
飛龍還說這昭碧大地還是以徐福當年帶來的儒文化為主的。儒文化的觀念秩序在起始根基上屬於絕對價值終極價值中心永恆主宰等就在宇宙之內這麼一個等級秩序中,所謂天人合一就是要在人的世界仿照這個等級秩序來建立永恆之制……事實上也就是要建造上等級秩序的永恆奴役。在這種情形下真正具有效力的監督約束制衡永遠也無法成為可能。假如沒有上帝的存在,人間君王的合法性便無可置疑。假如有上帝的存在,人間君王的合法性便被徹底否決和推翻,因他是不可取代僭替僭越上帝的。人們既然要聽上帝的就不能聽他的……上帝之下沒有二把手三把手……等等地位等級的層層排序,只有一視同等的人人平等。
佩潔接過飛龍的話又對柳韻說:總之,中心在宇宙內造就的就是等級秩序壓制的監督約束制衡防範。既是單向的單行道的等級壓制,作為位處等級下端的人與階層又怎麼來監督約束制衡防範等級上端的人與階層……?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也是荒唐可笑的……普天之下四海之內人性俱皆相似……人同此心,情同此理,放之天涯皆準……但為何有的地方的坑蒙拐騙假冒偽劣豆腐渣質量等事件就是少,而有的地方就是多?倘你說乃因兩地人性水準高低不同,道德水平有異,素質高低有差距,那為何在那水平高之地的人們身上也曾發生過殘忍暴行,欺詐和欺騙……?他們的人性難道就不會貪婪不會作假……?非也。之所以他們的假冒偽書坑蒙拐騙豆腐渣質量少乃是因那樣做不會被包庇,而會被反向制衡者抓住一個醜聞就死打不放,從而失去更多……所以不是他們不想那麼做而是他們不敢那麼做。這就是反向力量的對抗制衡的作用,意義與價值所在……反觀那種靠單向的單行道的等級統轄統攬與壓制來製造服從聽話奴役式的平衡穩定與和諧的做法,由於缺乏反向對抗揭發監督約束防範的制衡力量,就容易形成權錢交易的上下互利與包庇,從而使這些現象屢禁不絕……
佩潔說完,飛龍接著告訴柳韻:一個權字,就可以概括完這碧天大地和社會的全部……一句幽暗,就可道盡人性所有的特質特徵……權要制衡,人性要制衡……而這一點,僅靠人性自覺與信仰的律束是不夠的。一個人的思想與信仰無論自覺到怎樣的深度高度都不可能改變他人性幽暗的特質和事實……正如都不可能改變人性的吃喝拉撒七情六慾一樣……因此不管我們怎樣啟發啟迪啟蒙他人,不管我們怎樣反省審視和思索自己,不管我們對宇宙規律的認識發現推進到何種程度,都同樣無法改變我們人性幽暗的特質與事實……所以,現實世俗世界的正反向相互制衡力量必不可少。失去了正反向力量的相互競爭,社會將失去活力……失去了正反向力量的相互制衡,社會將失去公平……所以不要討厭和拒斥與你相反的人……他們的與你相反,不是他們自己要想這樣,故意要想成為你的噩夢,而是上帝對他們的設定,正如上帝也把你設定來與他們相反一樣……難道你想說是你自己故意就想這樣與他們相反嗎?不是的……那只是你的天性就是那樣而已……而你的天性並不是你自己對自己的發明創造,它只是上帝對你的安排,設定和鑄就而已……既然你們一正一反的針鋒相對就是上帝的意圖,你為何還要想去違反上帝這意圖,而對異己者毫不留情,斬盡殺絕,非要搞成大一統一言堂家天下和共團圓不可呢……?你為還要去那樣地仇恨不爽與你迥然而異,截然不同,針鋒相對的人呢……?為何要愛他們?因為他們是上帝所造。為何要愛自己?因為自己也是上帝所他們愛自己這就是在愛上帝。這,就是要愛人如己和愛你的敵人的原因所在……愛與自己相反的爭鋒相對的人,這種境界和視野,比只會愛與自己相同相似相近的人,高出許多……
聽過飛龍與佩潔這麼說以後,柳韻從此對昭熳,若窕她們的看法也改變了……漸漸地也能主動地向她們微笑示好了……雖然並未達到與佩潔,綺欖,奕璨,琳馨,夢盈等人那樣的融洽程度,但相比之前,也是改善了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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