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像審我一樣審她啊!”孫灝徹底坐不住,雙拳握得咯咯作響,聲音喑啞,“我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供出主犯,還要我怎麼樣?”
“我已經叫人傳喚周琳,但你說交代清楚?案發當天發生什麼事?”秋琬吐字清晰,“你說了嗎?”
孫灝哆嗦一下,回憶道:“楊光每晚睡前都有游泳的習慣,所以我們本來打算給他喂安眠藥,趁其不清醒推進泳池。但不知道楊光什麼體質,安眠藥竟然對他不起作用,照樣力大如牛。”
秋琬推測:“死者在水裡掙紮,你力氣小,打不過,隨手拿起鐵錘砸他?”
“對,花園修柵欄,鐵錘正好放在泳池旁邊。”
秋琬有條不紊地敘述事件經過:“然後你確定他死亡,半夜清理現場,不能抽水,就潛進水底拔塞子,泳池的水完全流盡需要兩個半小時,因此才有淩晨23點用水量異常的情況。”
孫灝佩服警方的邏輯:“你都知道,還要我說什麼?”他骨頭發軟,根本沒法強撐著身體坐直,只能癱在原位。
小呂白他一眼:“這是審訊的程式,我在記錄。”
孫灝忽然想到什麼,大聲嚷嚷:“你們可以查她買安眠藥,證明我沒有說謊。”
“多少顆安眠藥?”
“20顆,我給楊光喂的20顆,他居然屁事沒有。”
秋琬低頭檢視訊息,知道周琳被帶去隔壁,打字安排:【小周,你來替我。】她點選傳送,隨即起身走出審訊室,推開旁邊房間的門。視線所及,對面的女人還是鎮定自若的模樣,不過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人捉摸不透。
“警官,孫灝供出我是主謀,對吧?”
“你居然猜到。”秋琬坐下來,頗有和對方閑聊的意思,“我的一位同事特別佩服你,她想聽聽你的故事。”
“傍晚審訊我的警官吧?”周琳釋然地笑,“其實我已經實現借刀殺人,並且拉孫灝陪葬的目標,那時就應該招供,但特別想知道他會不會兌現當初的承諾。”
“什麼承諾?”
“任何一人被警方控制,絕不透露對方參與謀殺。”
秋琬搖頭:“你太天真。”
“不是天真,我天真就不會把維生素說成安眠藥。20顆,只有日我去孫灝別墅收拾殘局,故意留證據讓你們破案,將楊光梳理頭發的牛角梳放在顯眼的位置,只可惜,警方沒機會進洗手間。”
“你留的證據都指向孫灝,為什麼現在坦白?”既然做到滴水不漏,完全可以脫身,秋琬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揣摩周琳的心思。
“第一,我堅信你們警方能夠找到證據控告我;第二,我也活不長,沒意義。”
秋琬瞬間蹙起眉頭:“活不長?”
“去年12月,我月經推遲,驗孕棒顯示兩條槓,本來準備將好訊息告訴楊光,卻意外得知他出軌。”
秋琬說出自己的看法:“曉得他出軌,你可以提分手,再把孩子打掉。”
“我開始也這麼想,但覺得不甘心。我們大學相識,畢業以後確定關系,接近10年的青春,如何輕易釋懷?所以整個12月我都在糾結怎麼處理這件事,導致後來流産,只能獨自去醫院看病,住院。他卻謊稱在蜀西帶團,實際定位一直在蒲辰,對我不聞不問。”
周琳仰著頭,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警官,你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嗎?”
秋琬嘆息,沉默以對,當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生不如死。”周琳抬手抹眼淚,沉聲道,“但我更想楊光付出代價。”
“知道我為什麼下定決心殺他嗎?因為今年1月3號我出院檢查,被確診肺癌晚期,低分化,雖然沒有任何臨床症狀,但醫生說惡性程度高,生存期不容樂觀。”
“反正橫豎都要死,為什麼不拉他一起?”周琳抬起通紅的眼睛,平視秋琬,直言不諱,“至於孫灝,他就是我報複孫露英的工具人。人都自私自利,只有利益被別人侵佔,他才會反擊。”
“所以孫灝並不無辜,他甚至主動來問我怎麼神不知鬼不覺讓楊光消失。”周琳示意小廖將她進審訊室前上交的u盤拿給秋琬,“我和他的聊天記錄都在裡面。”
秋琬神情凝重,伸手接過u盤。
“警官,你們還有什麼想要了解?”
秋琬回顧案件所有的細節:“8月3日,孫灝在萬峰城的別墅用水量超過500噸,你清楚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