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在黑乎乎的深海前行，為了照顧她，奧古斯汀的速度放緩了不少。他這個波斐曼的第一勇士，歷來最是強悍，連在水中的速度都是最快的，現在卻生生把速度一降再降。

不過這也就是他自己這麼覺得了，小麥並沒覺得他速度慢，仍舊是比放緩速度的水木快了很多。因為波斐曼在最深的海底，所以他們還需要在黑沉的深海海域前行一段時間。

小麥想著也許這是她這一輩子唯一一次來海底了，現在一切目的都達成了，那條拍賣會上被綁走的人魚，奧古斯汀也答應了會不再追究。那麼現在，她想不虛此行，別的做不到，至少仔細看看這深海的樣貌還是可以的，給自己留下些記憶。

奧古斯汀本來前行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他怔怔地看著瀰漫在周圍的光。一點兩點無數點……在這深海中像夜空的星星一樣，璀璨奪目。細碎的星光籠罩蔓延開去，隨著海水而微微晃動。

他也曾經去過海面，這和他曾經見到過的星空一模一樣。他從不覺得海底有什麼不好，可心底深處卻又將那美麗的星空給記住了。

當時在深淵峽谷，看到那本不可能出現在海底深處的滿天繁星，以及青藍色的滔天烈火，那種震撼再次盈滿心間。心中根深蒂固的對人類的厭惡與蔑視，因為眼前這個人而被一點點消融。

深藍色的眼睛裡流動著異樣的光彩，他轉而看向眼前的小麥。

小麥正打量著這深海，出乎她意料，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光照的緣故，咋瞅著游來游去的魚都那麼……那麼不同尋常呢？看著倒是有點怪異，小麥漸漸就興趣不大了。

“我們波斐曼的子民，在成年之後，也是可以將魚尾轉變成人類的雙腿的。”奧古斯汀看著她，突然定定地說道。

他曾經十分不屑這一點，此刻卻鬼使神差地想要對她說。

啥？他也能把魚尾變成腿？她還以為這是水木先生所獨有的能力呢，是因為水木擁有直接的人類血統才會產生的特例。沒想到這不是個例，而是普遍存在的現象啊。不過，他為什麼突然跟她說這個？

小麥沒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冒出這一句話，歪了歪腦袋，表示自己的不理解。在海里，她儘量少開口，不然被海水灌得厲害。

奧古斯汀左看右看，又時不時地瞧她一眼，支支吾吾地說：“所以，我……”金藍色的魚尾不時地掃著海水，似是極不自在。

小麥納悶他的反常，卻也不想細究，她可不想在此耽誤時間跟他嘮嗑。伸手指了指上頭的方向，小麥示意他趕緊帶自己上去。

本來欲言又止的奧古斯汀，見此終是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什麼，而是再次將她攬入懷中，重新踏上了去海面的路。

又過了許久，小麥終於瞧見了海面上流瀉下來的光。快了，就快到了！

漆黑的夜空，一輪明月當空照。

波光粼粼的海面透露出一股靜謐的味道，月光灑在上面，更添一份朦朧美。

突然，水面泛起一陣水花，兩個人影就那麼驀地出現在海面，身上溼淋淋的猶自滴著水。

現在是晚上嗎？小麥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伸手拭了拭臉上的水。

一陣海風吹來，她身上又被水浸透了。剛才在海水中尚且不覺得，現在一出海面，再被這海風一吹，她整個人一個激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