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喬若雲鬆了韁繩,烈馬緩了步子,她就一躍而下,“務必小心!”
永嘉攥緊了韁繩,回望了一眼馬蹄揚起的塵沙裡立著的喬若雲,眼裡泛了淚。她抬手抹了淚,不顧前面的狂風巨沙,也不顧自己是個該守規矩的公主,現在,她只想救他。
“駕!”
十惡不赦之犯,午時三刻開刀。
今日的西市人頭攢動勝過往日數倍,昨夜宮中傳出的旨意如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京中各處,得閑的、不得閑的都紛紛攘攘地來看這個盛況,五位重臣,還有那位裴大人。
“嘖,年紀輕輕喲!貪什麼富貴榮華,結果把命都丟了!”
“那也值了!這祖宗十八代能出一個侍郎,那祖墳都要冒青煙了,還別說這裴清尚了公主呢!年紀輕輕,誰像他一樣?”
“有這個福,沒這個享福的命!”
“臺子上坐著的是誰啊?怎麼感覺這麼厲害呢!”
“那是新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這樁案子重,聽人說宮裡專指了陸公公來盯著呢!瞧瞧,這樁案子鬧得是有多大!”
臺上其餘坐著三法司的各部堂官,還有幾位被請來觀刑的大人,個個面色凝重,唯有陸平笑眯眯的,捧著茶盞有模有樣地徐徐吹著,吹罷啜了一口,好像生怕別人瞧不見他在這兒似的。
“什麼時辰啦?”
小宦官殷勤道:“午時一刻了,幹爹。”
陸平“嘖”了一聲,望了望頭頂熾烈的陽光,好在如今四月初,天氣還沒那麼熱,否則這件好差事也變成苦差事了。
“怎麼還有兩刻呢?咱家等著回宮裡向萬歲爺複命呢。”
內閣胡朋興胡大人哼了一聲,聲音不響,但臺上的人都能聽見:“該來的報應總會來,該死的總會死,陸公公急什麼。”
陸平皮笑肉不笑,盯著臺下跪著的裴清,新換的囚服上仍然染著血,挺拔的背影瘦削。
“該死的總會死,胡大人說得對。”
一刻又過了,午時二刻,陸平不耐煩地扯了扯衣領。
“叫那些操刀的好準備準備了,利索些,等下別叫人受罪了。”
小宦官諂媚地回了一聲是,胡大人再一次冷冷地哼了一聲,放在膝上的手顫抖著屈起。
怎麼還不見人......
忽地,遠遠地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伴著西市口值守官兵的驚呼,一頭高頭大馬直直地沖了進來,後面的官兵嘶吼著,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怒罵看戲五花八門交錯的聲音。
烈馬長嘶,在臺前急急地止了蹄。
裴清遲疑地抬了頭,望入她含淚的眼眸裡。
午時三刻,差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