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郡主咬了咬牙,氣不過地撇開了頭,縮到凳子上不說話了。
國公爺見著母親生氣,夫人又如此,左看右看最終向老人家勸和道:“母親啊,永嘉公主只是回宮了,又不是再也見不著了,趕下回什麼宴上再讓林哥兒和公主見一見也不急。”
紀老祖母重重地一敲桌沿,說話聲音更響了,響得的幾個哥兒和媳婦又把頭垂得更低了。
“好啊,就是你這種凡事一拖再拖的性子,拖得我們紀家的氣數都要沒了。我命苦啊,我老婆子再過個幾年怎麼有臉下去見你爹!”紀老祖母氣得站了起來,“你們貪圖安逸,一點兒都不著急!等明日旁人搶了先,我看你們怎麼辦!”
國公爺嚇得抖了鬍子,連忙上前來扶著母親:“就算永嘉公主不行,那不是還有旁的公主嗎?再說了,我瞧著是不會被搶先了,除了咱們,那還有誰?就算有,那皇上定是選我們國公府的呀。”
紀老祖母甩開了兒子的手,怒罵道:“其他公主?其他公主和永嘉公主一樣嗎!我說你貪圖安逸你還不自知,鎮國公府就是這麼沒出息!”
國公爺尷尬地在身上拍了拍手,側著身瞪了沉默不語小兒子一眼:“玉林,快過來給你祖母磕頭認罪。”
紀玉林聞言,乖順地過來跪下了。
長平郡主怒視著自家相公,看了看虎背熊腰的婆母後又將氣吞了下去。
國公爺扶著老母親上了榻,紀老祖母又道:“你們說說,該怎麼辦!”
國公爺看了眼郡主,郡主冷著眼挪了視線。國公爺擠眉弄眼一番,郡主只好拉了拉大兒子的袖子。
松哥兒無奈地出了列,走到老祖母身側道:“左右拿主意的不是永嘉公主,是皇上,不如父親直接向皇上請旨賜婚。”
紀老祖母看著兒子:“你說呢!”
國公爺點頭哈腰:“這也是個好法子,是個好法子。”
紀老祖母哼了一聲,再沒說什麼。幾個婆子立馬上來侍候了,國公爺見狀跪了安,其他人跟著跪了。
眾人出了屋,月掛中天,夜色如墨。
國公爺在前頭走著,紀玉林急急地上前到父親身側,詢問道:“父親當真要徑直請旨嗎?”
國公爺瞪了兒子一眼:“那你說說,還能怎麼辦啊。”
紀玉林默了默,還沒想好話,就被一旁的兄長給拉了去。
松哥兒和他悄聲道:“都生著氣呢,你就別去觸這個黴頭了。明兒是明兒的事,別惦記了。”
紀玉林只好作罷。
前去閩地督戰的王侍郎戰敗而歸,隆順帝一怒之下想把他發配邊疆,幸好裴清一幹人等上奏相勸,最終連降三級罰三年的俸。
倭寇侵擾沿海之事自前朝就已有之,到我朝之時曾幾次三番平定,奈何倭寇紮根海島,猶如春草火燒不盡而又生。原也鎮壓得住,奈何永玄帝晚年多病、朝政疏鬆,千裡之外的倭寇更是無力關心。故而這些年倭寇猖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隆順帝自登基以來便著重料理此事,不曾想下頭的官員未做出個成效,倭寇之事竟愈演愈烈,以致閩地商運受阻民心不穩。前些時日派了王侍郎去,便是明證朝廷鐵了心要治此事。
奈何這王侍郎其人其實是個紙上談兵的,平日裡對兵法頭頭是道,真到了場上卻這不知那不知。這不,反被倭寇給打回來了。
奇恥大辱。
隆順帝怒了,朝野都抖了抖。怒歸怒,事情總還得有人去做。雖然隆順帝倒是個上馬定天下的將軍,但對付倭寇總不能讓帝王親自出徵。
但倭寇實在頑強又實在刁鑽,故而須派個得力的能臣前去督戰,而且此戰只能勝不能敗,難道朝廷的臉還能丟第二次?此話一出,奉天殿上的大臣你望我我望你,一個個面面相覷,然後整齊劃一地低下了頭。
若是還戰敗,八成要掉腦袋。
大家又不傻,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跑去那閩地收拾個爛攤子?
正當臣子們懸著心、皇帝沉著臉,奉天殿又要再抖一抖的時候,一人出了列,手執象牙笏板朗聲道:“微臣禮部侍郎裴清願前去閩地督戰,誓剿滅倭寇平定海患,還請皇上允準。”
永嘉聽到這事兒,拿著的玉勺哐當一聲磕到了手中捧著的玉碗上。
裴清?去閩地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