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綺揉了兩把痠痛的手腕,輕嘆口氣,上前捏住他的臉,墊腳與其平視:“我說,你看哪兒呢?我這麼大個人是沒存在感嗎?要表白就認真點,猶猶豫豫的跟個懦夫一樣,指望誰心有靈犀呢?”
趙祭一愣,直勾勾地看著眼前日思夜想的人,表情從木訥到震驚再到驚喜只用了半秒,他睜大了眼睛,剛想開口便見對方一撇嘴,轉身就走。
“柚綺!”他忙喊道。
“哼,沒功夫陪你玩,真就等吃不用幫忙的?”柚綺背對著他打了個響指,回眸笑道,“至於答案的好壞,看你表現。”
她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也從沒考慮過要在這個世界尋一個歸宿,唯一撥動了心絃的剎那,是在這裡的第一個十年裡,遇到的那個啞巴。
她在飯桌上下意識說出的心悅模樣,又何嘗不是埋在心底多年的真話,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感情在不知名的地方生根發芽,時隔多年,兜兜轉轉,竟還是身邊的那個人。
柚綺不敢現在就給他準確的答複,一是自己遲早要回去,若無第二個選擇,食言只是遲早的事;二是她還不敢輕易把自己的一生託付給另一個人,即使經過這麼多事後,她早已明白不能以偏概全。
答應了就要做到,不論代價——她始終堅持這個觀點,為了自己,也為了旁人。
走到廚房時,還沒敲門,裡面哐當一聲,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推搡聲混著告饒聲,門咔嚓一震,柚綺立馬往旁邊一撤,一個人砰地被踹了出來,門差點被撞歪。
“盡幫倒忙,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廚房裡一片狼藉,麵粉灑一地,為數不多的菜葉子也被砍得稀碎,最可怕的是菜板上還有一把斷成兩截的菜刀。
“……你們這是……”
“嗯?”蔣書杏罵完才看見外面有人,便道,“你來得正好,有時間的話幫我去買點菜,刀還有備用的,菜倒是被他糟蹋完了。”
“……行。”柚綺接過一小袋碎銀,想走又停住,向一旁揉屁股的人道,“……你一起嗎?”
搞成這樣,鄧罔還能進廚房才有鬼,他拍拍衣服上的麵粉,等門重新關上才嘀嘀咕咕地撓頭抱怨:“這娘們兒,真不講理。”
“可算了,這年頭蔬菜稀罕,她不發火才怪,還把刀弄壞了,你是廚房殺手吧。”玩笑的語氣。
“唉……”鄧罔一個勁兒擺手,不願多說,“我就不去買菜了,帶著條蛇容易被打死,等會兒首領應該會來幫忙,我去地下室守著。”
“成。”
廚房在院子最偏僻的角落,要到街上得繞很大一圈,再加上折騰這麼些時候,柚綺到街上時已經是下午了,賣東西的攤子主要是上午出來,這個時間只有少數幾個沒賣完的還在,貨也都是挑剩的。
柚綺在幾個菜攤子上反複比較,選了半天才勉強挑出幾顆沒那麼蔫巴的菜,付了錢剛要走,旁邊突然湧出一群書生打扮的人往牆上擠。
出於好奇,她順著人流跟過去,連著擠開好幾個人才看見牆上貼的告示,上面寫著皇上下令修改科考的法律,政策放寬了不少,以篩選天下人才。
四周鬧哄哄的,有的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興沖沖地跟同窗說接下來的計劃,有的則覺得跟之前一樣不靠譜,接連搖頭,可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嘰裡呱啦地分析一大堆,兩邊差點打起來。
告示貼得滿牆都是,柚綺悄悄揭下最底下的一張,塞進衣袖擠出人群,抱著菜回到藥堂,一進廚房就見趙祭在洗米,便把菜和剩的錢一放:“文叔大概什麼時候醒?我想去看看他。”
蔣書杏邊洗菜邊算時間:“不一定,短則十來分鐘,長則一兩個時辰。”
“好,那我下去一趟……你們還需要人手嗎?”
“兩個人夠了,本來也是家常菜,你不說我也要拜託你去看著,鄧罔那家夥,除了打架什麼都不會。”滿是嫌棄。
柚綺應下,沒多看趙祭一眼,匆匆透過暗門來到地下室,這裡跟第一次來時一樣昏暗,但牆上多了一排燈盞,推開門便燃著,應該是有人定期添油點燈。
她借光下去,轉角便見鄧罔坐在門口,無聊得又是逗蛇又是扣手,一抬頭見來人了,臉上的笑怎麼也藏不住。
“哎喲,可算有人來替我解悶了,裡面那小丫頭也不理我,真是閑得都快發黴了。”
“阿容也在?人醒了嗎?”柚綺走過去,沒有直接掀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