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太久沒回來,家裡的東西還沒收拾完,不勞費心。”趙祭果斷起身,拉著柚綺就走,擦肩而過時道,“對了,劉哥,這孩子看著氣色不怎麼好,還是要找大夫瞧瞧,只要不是什麼沒見過的病,多花些錢也能治,劉嫂也是,別耽擱了。”
劉峽笑容更僵,欸了兩聲,沒多留。
回到家,柚綺當即問道:“突然要走,是他有問題?”
“我在永生門的聚會中見過他一次。”趙祭開啟窗透氣,並指抹了下桌子,很幹淨,“雖然只看了一眼,他也裝不認識,但距離足夠近,應該沒認錯。”
“他加入了永生門?不對,現在這個村子一大半都是永生門的人吧,最多不清楚內幕,也正常。”
“永生門的人根據地位不同,鬥篷上的暗紋也有細微的區別,看他的款式,應該僅次於李景鴻、錢業和我。”
“……難怪劉家有藥丸。”意識到事情不簡單,柚綺立馬聯絡到許水淼常年多病,控制不住地往最壞的方向想,“許水淼會不會……是被那藥影響了健康?她頭胎沒保住……可理由是什麼?”
她越說越不自信,二十年前劉峽就對如今的妻子心存好感,根本沒有害她的動機。
“不知道,但不無可能,我剛才拿話詐他,能看出來心虛,唯一能確定的是——儀式可能要提前了,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他說得輕描淡寫,完全不提後果,既然他們選擇了今日回來,就早想到了這一點。
今夜必將血流成河。
柚綺第一反應是該怎麼在系統允許的範圍內保住更多人的命,她想起了曾經給許籬筱的護身符:“我記得許籬筱把我給她的賀禮留給了你,可還在?”
趙祭從雜物箱裡翻出一個盒子,裡面是一個空的荷包。
“我研究時空時用掉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半個巴掌大、跟柚綺有八分相似的雕像,放進荷包一起交給她,“我做了有一段時間,算是禮物,不嫌棄的話,當個祝福也好。”
柚綺開啟荷包看了眼,木雕栩栩如生,是自己這些日子的裝扮。
“……謝謝。”她順勢把荷包栓在腰間,抬眼看來,“我給你的銀環,還在傀儡身上嗎?”
“嗯,總覺得用得上。”
“……”柚綺攤開手,遞過去一條繡著暗紅紋路的黑色發帶,“那你用這個吧,效果差不多的,0821不允許我給別人,但你是世界的漏洞,剛好用得上。”
趙祭接過來,又伸到她面前,笑道:“阿姐幫我換上可好?”
她瞪得寸進尺的人一眼:“自己沒手?”
“受傷了,沒好全。”他捂著右手臂,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一舉起來就痛。”
“嘖,之前跟我動手的時候挺有勁,這三個月間沒人幫你不也梳得好好的?”
“是——”
“別說是鄧罔幫的忙,我不信。”
“……”
見沒得商量,趙祭別過頭醞釀了一下,半晌後緩緩抬眸,眼中竟莫名浮上一層水光,剛才還習慣性板著臉的人輕拉她的衣角,低頭抿唇不語,像極了犯錯挨罵後服軟的孩子。
柚綺如被雷劈了,紅香苑裡的幼稚場景似走馬燈般在腦中迅速掠過,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到底是為什麼會懷疑這兩個腦子缺根筋的不是同一個人,男人裝起柔弱來簡直比女人更得心應手。
“停,停……我認輸,你贏了,祖宗。”她真的要吐了,頭疼地一把抓過發帶,指著凳子,“坐下,我給你換上。”
得了逞,趙祭斂眉輕笑,狡黠地彎了彎眼睛,乖巧地背對著她落座。
柚綺取下洗得有些泛白的藍色發帶,烏黑長發披散,撈在手裡順滑柔軟,發質好得都讓她有點羨慕。
光在視窗打轉,風眷戀地撫過指縫,停留在發絲縫隙。
她束得很用心,沒主動閑聊,趙祭也不打擾她,只感覺那雙手輕柔地撩過臉側,向上纏繞,熟悉的觸感帶著溫度,如每一個有心上人陪伴的普通清晨,朝朝暮暮。
發帶固定,青絲流淌過十指,辭別了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