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團扇重重地落在丫鬟臉頰上,扇面上的金絲織線劃過面板,留下一道紅痕。
進入落簾之後的轎輦,裕和公主再也不用偽裝典雅。
“無能賤婢。”她鳳目圓睜。
捱打的宮女早已習慣主子的喜怒無常。
她卑微地將另一側臉頰遞到公主手邊,等待審判。
躲閃會迎來令她皮開肉綻的笞刑,哭泣會被扔進黑暗囚籠中幽閉,宮規森嚴,她只盼能活到大赦出宮之日。
“咳,公主殿下今日遊樂可好?”一路沉默寡言的欒小將軍,偏在此時搭話。
不鹹不淡地聊著天,寡然無味。
“尚可。”裕和公主冷靜下來,不再虐打丫鬟。
“只是本宮突然覺得,將軍的才情與武略,不該放在兒女私情上。”她蛾眉輕挑,“望將軍此後專注於建功立業,莫再叨擾本宮。”
裕和公主披上華麗的宮裝外衫,雲鬢高挽,金釵搖曳,語調卻冷若冰霜。
父皇為她指派的這個駙馬,她實在看不上。
“本宮自會回稟父皇。”她冷冷說道。
“哦。”欒霜柏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他身姿矯健地跨於白馬上,任由墨發肆意吹拂,眼波流轉間透著幾分玩世不恭。
紅纓槍斂起鋒芒,只剩腰間懸掛的佩劍晃動。
忍辱負重陪刁蠻公主玩這幾日,該打聽的都打聽到了,欒霜柏早已不耐。
他所圖謀之事,不如再找桂姑娘商議。
而在巨龍蜿蜒盤旋的皇城深處,當今聖上更沒工夫搭理小兒女家的情情愛愛。
洪水肆虐,朝堂爭執不休的春汛難題,早已讓他焦頭爛額。
修築河堤的聖旨頒布後,情況依然不見好轉。
“上至戶部工部,下至清野州縣,豈以為朕不知他們消極怠政、侵吞銀兩?”
燥熱的陽光被宮殿三交六椀菱花的窗欞隔絕。
一片陰影交錯中,天子枯坐於龍椅上,面色陰鷙,雙眼布滿血絲。
“朕唯望先弭平災患,而後徐徐圖之,按其罪逐一懲處,他們竟皆視朕為愚氓!”
天子雙目深陷,幽深仿若寒潭,從中射出的冷光令周遭空氣冰結,寒意徹骨。
頭戴黑色紗帽的秉筆太監匍匐在地,不敢接話。
秉筆太監奉聖上旨意在奏章上批紅,故而對各地奏報瞭然於胸。
先是水患未除,又有嶺南海防告急,大梁內憂外患。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