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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燭

剪燭

娜仁一時也也想不出話來寒暄,嘴上說“侄女今天身子不大爽利,改日再請伯伯到府上坐坐。”

坐上車,娜仁方才舒展了眉頭:“你剛才還真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你怪我無禮?”

娜仁知道多鐸見吳克善提起索諾木一時急了,便握著多鐸的手臂,笑道:“無禮就無禮吧,反正你無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多鐸轉移話題道:“多尼可不能娶孟古青那樣的,將來拿了鞭子抽咱們兒子,那還了得!定親前還是相看相看。”

娜仁道:“要是多尼犯了錯,兒媳婦匡正他,那也是賢良之舉呀。你看饒敏郡王的福晉,平常把阿巴泰唬成什麼樣兒?但福晉為人還是很好啊。”

“多尼已經夠賢良了,我都不罵他,你當額孃的罵兩句得了。讓老婆騎到頭上怎麼行?我就看不上阿巴泰那窩囊樣兒。”

娜仁白了多鐸一眼,還是羨慕阿巴泰的福晉:“不管怎麼樣,她一口氣生了十幾個孩子,又能轄制王爺,真夠厲害的。”

多鐸笑道:“十幾個,下豬娃呀。”

“下豬娃我也羨慕!”兩人鬥嘴,誰也不肯相讓,倒把查賬耽誤了。娜仁叫烏立跟著,先去了佃戶們的房子前繞了一圈,見家家好賴還有口飯吃,便叫烏立給各處賞了錢。

各處管事兒的早已恭候,娜仁一個也不問,只是教家裡的包衣對賬,唬得管事兒的個個面面相覷。娜仁喝了口茶道:“你們在包衣奴才裡,也算是有頭有臉了。咱們豫王府素來寬厚,任憑倒騰幾個錢倒也沒什麼。只幾樣規矩,不許打死人,不許亂打人,不許欺負漢人,得叫人吃飽穿暖再幹活!要是傳出去豫王府苛待人的名聲,一個個都去打板子。”

“還有啊,這賬錯了幾大處,各項定例在盛京的時候都有規矩,誰許你們私自改了,春上買種,萬把的銀子說沒就沒了?今天要是沒人出首認下這樁,我就當你們都參與弄鬼。”

其中一個漢子是蒙古來的,聞言便站出來道:“今年春上寒凍,種子下去一茬總不見長,牲畜圈裡又死了好多小崽兒,各處都要用錢。興許是別處的賬記岔了,格格饒過這回,下次一定不敢了。”

多鐸道:“誰耐煩管這個,都拉下去先打二十棍子,再罰一個月的俸。”娜仁又喝了口茶,才嘗出來微微有些黴味兒,含了口嚥了下去。多鐸道:“”我知道你們心裡不服,可是不打你們,任由你們白天作威作福,晚上吃酒賭錢,我跟福晉的臉往哪兒擱?莊子上有的是告狀的人,下個月砸鍋賣鐵把自個兒兒窟窿補上,就饒你們不死,再敢糊弄就給我下地,跟漢人掉個個,啃紅薯秧子去!”

多鐸悶著頭灌了茶,一口啐到管事的巴彥那身上:“茶給我換了!”每逢看賬本兒多鐸就頭大,攻擊性特別強,像是能沖出去幹架。

娜仁作色道:“王爺的話都聽見了?”

“要我說呀,咱倆個的家業湊一湊,下輩子也花不完,那些奴才都是打小跟著你我的,喝酒賭錢就算破上三五萬,也不是什麼大事。往後你可別為了這些小事費心。”

娜仁和多鐸騎在一匹白馬上,聽到多鐸誇口,不由得道:“你可真是財大氣粗!太祖爺當初給你了那麼多人馬,連皇太極和哥哥也比不上,想來太祖爺一定最喜歡你。”

多鐸得意道:“我是小兒子,太祖爺當然最疼我了!你還有臉說我,誰家女兒能貼上十萬兩赤金的?”

娜仁嘴角帶笑:“漢人有句話說富不過三代,有錢也不能敗家!養出一群刁奴,兒孫們怎麼轄制?你看玉姑姑貴為太後,成天操心著國庫的銀子不夠用。哥也擔心軍費,要加稅,加了稅,百姓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多鐸見娜仁開始說教,故意嚇唬娜仁,一手箍住的腰,拉著韁繩,另一手猛地揚鞭,那馬是天山貢來的白馬,性子極好,猛沖起來,蹄子邁步還是穩的。娜仁見他使壞,倒沒被嚇到,用後肘輕輕錘了一下多鐸,雙手牢牢地抓著韁繩。

多鐸大笑道:“那也是我哥操心,礙不著咱們找樂子。原來咱們受皇太極的氣,你還天天臉上都掛著笑。如今什麼都有了,怎麼愁眉苦臉起來?”

娜仁嘴硬道:“我哪有愁眉苦臉的。”多鐸聞言道:“你嘴上笑著,心裡沒笑。我說的對不對?”

娜仁一陣沉默,良久才說:“我真是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聽見你說這樣的話。”

“我記得你當初跟我說過,你的心和我的一樣。我幹什麼想什麼,不說也瞞不過你,我當然能猜到你的心思。”

娜仁突然覺得一陣臉紅:“呸呸呸!青天白日的說這些也不害臊!”

多鐸哈哈一笑,把對方抱得更緊:“橫豎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有什麼害臊的?”兩個人在小道上騎著馬亂竄,鬧得一頭的汗。見一處山坡上開滿了油菜花,坡中央斜著長了一棵桃樹,上面的桃花密密麻麻,比平常的桃花密了一倍不止,顏色濃得近似於妃色。娜仁納罕道:“你看這棵桃樹,花開得又密又香,想來是這處的地氣跟別處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