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

娜仁一早起來換了騎裝，祭拜了額娘和成吉思汗，索諾木的氈包裡亮起了一片酥油燈，娜仁虔誠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向成吉思汗和額娘祈禱。索諾木站在娜仁身後，神色莊嚴：“是該你飛走的時候了！娜仁，科爾沁不比京城，但願成吉思汗和圖雅保佑你！女婿對你永遠都這樣好！”

趁著眾人未至，娜仁忍不住再次低聲哭泣起來：“阿布，誰也不會像你待我這麼好！”

那個像山包似的男人，走上前去，將女兒緊緊擁在了懷裡：“但願你比圖雅活得長！”

多尼在科爾沁待了三天，額沃帶他吃了好多好吃的，又送了他幾大箱子北邊兒毛子的玩具，多尼高興得不得了，心裡有點兒捨不得索諾木，騎在馬上連連沖索諾木招招手，喊道：“額沃，以後我還來看你！”

多尼見娜仁並不轉身，眼眶紅紅的，便道：“額娘，你看額沃帶著人騎馬送我們呢！你看額沃！”

碩塞敲了一下多尼小子的腦袋，娜仁忍不住眼角垂下兩滴淚珠，多鐸安慰道：“好啦好啦，明年阿布上京，又能見著了！”

福臨和大玉兒，並多爾袞在郊外親迎，先是賞了碩塞金銀珠寶，並未提及任何加封，多羅郡王上一級就是親王，碩塞還輪不上親王之尊，碩塞領了賞賜，只是沖娜仁笑了一下，便安靜地退到一邊去了。福臨慰勞了多鐸，又命人賞酒，多鐸一口悶了，心裡還惦記科爾沁的好酒。

多爾袞道：“你這次出征，俘獲牛羊無數，便賞牛一千，馬一千，羊兩千。”

多鐸撓頭，對這些賞賜不以為意：“我這家裡都成馬圈羊圈了，還得找地兒養著！”娜仁見多鐸言語無狀，惹得太後和蘇茉兒都笑了，忙拉著多鐸謝恩。多爾袞笑著對站在一旁，裝成一副大人樣子的多尼道：“多尼過來，讓伯伯看看長沒長高？”

多尼乖覺，忙跪下道：“給太後、皇上、攝政王請安！回攝政王的話，臣長得慢，五個月只長了三寸！”

多爾袞哈哈大笑，多鐸和娜仁也忍不住笑了。多爾袞拍拍多尼的肩：“長得不慢！你想要什麼賞？”

多尼已經有了索諾木的玩具，心裡想拿著和錦華一起玩兒，對那一堆金銀馬匹也沒什麼興趣，就說道：“阿瑪已經得了賞賜，臣什麼也不要！哦，臣只想見弟弟妹妹！”

多爾袞忍不住大加贊賞：“很好，為國家盡忠，為父母盡孝，又能想著弟妹，伯伯要好好兒地賞你！”

大玉兒拉起娜仁道：“我跟攝政王說呢，這次大勝還朝，論功也有你的一份兒，只是你們夫妻兩個已經是親王和親王福晉，封無可封了。不如給多尼先封了郡王，算是你們兩個一併賞了！”

娜仁還在遺憾多鐸不能封叔王：“太後想得周到，只是多尼才十歲，封郡王怕有不妥吧？”

大玉兒只當她謙讓，回握著娜仁的手笑道：“這便是多尼的殊榮啦！”多鐸只顧替兒子高興，完全忘了叔王這回事兒，喜不自勝：“謝謝玉姐姐！”

多尼領了封，知道自己品級同碩塞嶽樂一樣了，便向大玉兒和多爾袞謝了恩，沖著大玉兒身後的福臨眨眨眼道：“謝皇上！”娜仁略帶歉意地看了碩塞一眼，碩塞是皇太極的兒子，又徵戰多年，多尼小小年紀卻能和碩塞並肩而立，不知道碩塞心中是何滋味。等多鐸拉著多尼往前頭走了，自己故意落在後頭，才找機會悄悄對碩塞道：“這次委屈你了，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升親王！”

碩塞眼睛一亮，忙道：“承蒙嬸嬸看得起，我出征一場得了唐伯虎和文徵明的畫兒，勝過金銀牛羊，至於郡王還是親王，也沒什麼要緊。”

娜仁只當碩塞喪了氣，見眼前的少年身長玉立，頗似當年的多鐸，只是眉宇間多了讀書人的清秀溫雅之氣，輪廓也柔和，忍不住安慰道：“年紀輕輕的，別說喪氣話！你的前程大著呢。”

“侄兒不敢喪氣。”

蘇茉兒瞧見娜仁和碩塞在後頭說話，還以為承澤郡王也和多鐸多爾袞有了瓜葛，生怕碩塞被拉攏了，便對大玉兒比劃道：“你瞧後頭那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不想被多鐸聽見了，酸溜溜地對多尼道：“叫你額娘走到前頭去！”

娜仁耳朵靈，聽見蘇茉兒議論，反正已經到了宮裡眾人都要入席，便沖蘇茉兒道：“我出去一趟，不知道現在宮規這麼森嚴，連嬸嬸和侄兒說話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