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留下來陪護我嗎?”江羨黎忽然問了句。
陳聿琛坐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手裡的合同看到最後一頁,行雲流水簽上名字,合上遞給身旁的盧敦,示意他先出去。
“你需要我陪護嗎,會不會不方便?”
江羨黎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忽然喉嚨倒吸了一口氣,忍不住驚天動地咳嗽起來,趴在床沿上,手指都快捏白,看上去有些狼狽,燒還沒退,原本粉潤的小臉也透著生病的慘白。
“我……”
她沒說出話來,陳聿琛走過來彎腰拍了拍她的背:“是不是有哪裡難受?”
江羨黎搖了搖頭,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你這個樣子,就算不方便我也得陪著你。”陳聿琛倒了杯溫水喂到她嘴邊,“是我不放心。”
江羨黎舉起杯子喝了半杯水,終於平穩了些,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陳聿琛扶她坐好,自己也坐在了床邊:“沒有。”
“為什麼不呢?”江羨黎緊緊望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未明的答案。
清晨的陽光穿過幹淨的窗戶,將一室的冰冷似乎都驅散。
“羨黎,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照顧你。”陳聿琛拉高她的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忽然上移,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嗓音含著淺淺戲謔,“不管你以後孝不孝順我,是不是?”
江羨黎的臉一瞬間紅了個徹底。
——
陽光明媚的午後,江羨黎已經吊完了點滴,請盧特助從她家裡把膝上型電腦帶了過來,開始整理這次對徐言的採訪稿件。
在寫到:“對於強者來說,尋求外界的幫助並不可恥,記者也由此看見燦陽cfo核心的強大……”
忽然抬起頭,看向坐在沙發上處理工作的陳聿琛。
連徐言都是如此,不在意外界如何言說。是不是核心過於強大的人,早就不會因他人如何有喜怒變化,甚至連情緒都沒有了。
這麼想想,她實在不夠強大。會被很多事情牽絆情緒,工作,父母,還有他……
剛想到這裡,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她媽,這次不是電話,而是微信。
媽媽:“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沒要你一定嫁給他。你就不接爸媽的電話,讓父母擔心,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任性?”
媽媽:“我和你爸一直在親戚面前誇你懂事,讓我們省心。大家都說我們生了個好女兒,現在呢,現在你就是這麼回報你的父母?”
媽媽:“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現在學習任務重。我真的很累,你能不能懂點事,心疼一下你的父母?你堂妹,從小到大哪裡都不如你,結果她現在嫁了個好老公,哪哪兒都超過你了!”
江羨黎低頭看著手機,對面發來的每一個字,都壓在了她的心上,快要把她壓垮。
可是他們為江憶林操心,辛苦,又不是她造成的。她也很累很辛苦……她為什麼永遠都要懂事?
他們逢人就說她懂事乖巧,只不過是不願意為她操心罷了。所以她得懂事,她得安分不能鬧。
可是讓她痛苦的是,她也不能否認她的父母還是愛她的。
這份愛讓她備受折磨,不能恨不能反抗,被所謂的親情綁架,想逃離又留戀。
看了好一會兒,江羨黎才回了幾個字:“我不會再去相親。”就關上了手機,繼續寫稿子。
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陳聿琛不會不讓她工作,只是偶爾會提醒她喝水。
她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了下午燒已經退了,或許是食補加藥醫的原因,昏沉的身體也好了許多。只是暫時還不能出院,醫生建議還要再觀察一兩天,因為病情容易反複,晚上最好有家屬在身邊照料。如果再出現昨天晚上打寒顫的情況要及時聯系值班醫生。
這就意味著陳聿琛晚上也要留下來。
vip病房裡是有客房的,倒也不能算不方便。可是他們終究沒有親屬關系,江羨黎想了想還是說:“沒關系,我可以照顧自己的,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陳聿琛走到病床邊探了探的額頭,又有些滾燙。醫生說得沒錯,她的病還沒好徹底。
“有關系,你又燒上來了,晚上最好有人看著。雲知微呢,在不在b市?”
“她不在,出差了。”江羨黎放在被子裡的手指蜷了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