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時,眼睛直視著他,小鹿般烏黑而明亮的眼眸尤為的真摯。那麼認真地說著,什麼時候她都在意他的感受。
讓陳聿琛難得有片刻的怔愣。
倔強,又那麼誠摯和真心。
“我知道。”他的語氣帶著安撫的平緩,“我也知道你的情緒不好,你不願意說的,我不會逼你。但如果你想告訴我,任何時候我都願意做你的傾聽者。”
“真的嗎?”
陳聿琛失笑:“我好像沒有騙過你。”
“哦。”江羨黎的眼尾又開始彎起來了,想了想,她還是把自己的顧慮跟他說了一下,“因為我領證的時候沒有提前跟我爸媽說,所以他們現在有點情緒,我暫時可能沒有安撫好。所以到時候去我家如果我爸媽有點情緒的話,還請你多擔待一下。”
他們領證確實太過倉促,順序也亂了,以至於引來許多的麻煩。但現在再來計較當初的事已經於事無補。
陳聿琛不是個喜歡追究過往的人,比起這些,他更喜歡直接解決問題。所以他並沒有說其他多餘的空話,而是明確地回複她:“好。”
一個“好”字,直接了當,有效地安撫了江羨黎的不安。
他給出的答案永遠直接,永遠最能讓她安心。安心到江羨黎有時候覺得,自己也可以不用那麼堅強。
當然,就只是一點。
“嗯嗯,那我去睡覺了,你也要早點睡。”
“好。”
江羨黎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走,腳步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走到門口。空氣裡流動著和緩安寧,開著空調,房間裡很暖和,暖和到令人忍不住生出一些柔軟的情緒。剛走到門外,她唇瓣抿了抿,忽然又轉身,差點撞上身後的陳聿琛。
陳聿琛一句“怎麼了”還沒說完,就見她站在自己身前低垂著腦袋,手指糾結的擰在了一起,粉潤的指尖都變得青白,似乎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和勇氣,才允許自己流露出一點軟弱。
“好吧,我是。”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甕甕的。
陳聿琛垂著眼,等她說完。
“我承認我今天有點難過,有點可憐。是你說的,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不管她怎麼安慰自己不要在意,說服自己已經長大了沒什麼大不了。可她依然,為媽媽脫口而出的那番話而感到難過。
她不被父母承認的“可憐”,在父母心裡的自私,讓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在他這裡得到認同和安慰:
她不壞。
她也……很委屈,想要一點安慰。
江羨黎咬了咬唇,慢慢仰起臉,似帶著薄霧的眼睛期待地望著他,“所以,你能不能哄哄我。”
對於陳聿琛來說,他很難抵抗這樣卸下重重防備,睜著小獸般圓潤又無辜的眼睛,流露出脆弱姿態小心翼翼地要他哄的江羨黎。
她從來倔強,不肯服輸不肯輕易在人前流露出脆弱。這樣擰巴的人,如果有人試圖探究她脆弱,她就會下意識的露出尖銳的刺刺傷別人。主動尋求安慰這種事,對江羨黎來說很難,很難。至少陳聿琛很少見到。
所以她卸下心防乞求安慰的時候,讓陳聿琛變得格外心疼。
這世界上應該也沒有人能抵抗她這樣的眼神。
哄人對於陳聿琛來說是一件陌生和棘手的事,但哄江羨黎不是。
陳聿琛微微彎下腰,平視她的眼,因為他出自真心的覺得:“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可愛心軟又貼心的小貓?”
可愛……她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她“可愛”的評價。
她的性格,擰巴又執拗,有人說過她不討喜,也有人說過她不懂變通。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這樣性格的人……可愛。
以至於她忍不住重複了句:“我可愛?”
帶著十分的不確定。
“當然。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詞彙量太過匱乏,匱乏到……”陳聿琛深邃眉骨間的清冷似冰雪消融,語氣比外面如水的月色還要溫柔,“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見你的第一面,我就覺得你可愛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