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林蕙頓時慌了，驚慌讓她變得咄咄逼人，“難道你連家都不要了，父母也不要了？”

“我們不過就說了你幾句，你就這麼狼心狗肺，記恨到連父母都不要，天底下沒有你這麼狠心的人。你氣死了你爺爺，現在也想氣死我們？你弟弟千不好萬不好，這一點就比你強百倍！”

提到爺爺，江羨黎的身體晃了晃。

只有最親的人才知道，針往哪裡紮最痛。

江羨黎唇緊抿，連臉色也變得蒼白。

“林蕙！”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餘秋霞推著江奶奶回來。原本已經痴呆的奶奶臉上神情凝重，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看著江母：“林蕙，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她爺爺的事不怪羨黎。”

說完奶奶看了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餘秋霞。

江成剛趕忙走過去，驚喜地說：“媽，您清醒了？”

餘秋霞勉強笑了一下：“這不是前段時間羨黎給媽請的老中醫調理，媽這段時間好多了，人也認得了，今天吵著要來大哥這裡。”

哪想到剛回來就聽到他們在吵架。

瞟了眼江羨黎，又轉為討好的笑，試探著問：“羨黎也在家呢？怎麼我剛剛在外面聽說……你要出國？”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因為江羨黎看著奶奶，久久無法言語。

奶奶竟然清醒了？

江奶奶沒理大兒子，直接走到江羨黎面前，心疼地拉開她緊握的手指，撫摸她手心裡深深的指甲印記：“羨黎，你爺爺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這幾年奶奶太痴笨，才讓我的孫女背上了這麼重的罪名。”

“你爺爺不怪你，我也不怪你，你更不能怪自己。”

江羨黎一瞬間淚流滿面，緊緊抱著這個面容慈藹的老人。

她有多久，沒有聽到奶奶叫她羨黎了……

“奶奶。”

她重而又重地叫了她一聲。

江奶奶拍了拍江羨黎的背：“奶奶現在好著呢，你畢業後每個月都給我的養老賬戶打錢，奶奶有錢還有兩個兒子養。所以我的乖孫女，不用擔心我。你在這個家太累了，要去哪裡，都隨你。”

明明有兩個兒子，還要靠孫女給撫養費，讓在場的兩家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奶奶的清醒，才是給江羨黎下了最後一道安心劑。

“謝謝您願意醒來，我真的很高興。您在家裡好好的，等我回來再來看您。”

江奶奶笑著說：“去吧。”

江羨黎緊緊抱住奶奶，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離開之前，她忽然又停下腳步，背對林蕙和江成剛，再沉靜不過地說：“我聰明優秀，堅強獨立，比你們的廢物寶貝兒子可貴百倍。不是不值得被愛，也不是誰的累贅。唯一的不幸，是出生在這個家庭。是你們一次次讓我失望，也是你們，不配做父母。所以這個家，”

她輕飄飄丟下一句：“是我不要了。”

……

人從一出生就無法選擇父母，要有多艱難才能擺脫原生家庭的痛苦，江羨黎不清楚，也不再思考這些。

她終究還是沒有告訴陳聿琛她要出國的訊息，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刪掉，這一次，是她要逃開他了。

在上飛機之前，江羨黎最後望了一眼京市湛藍的天空。

以後她不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女兒，也不做依戀他的小學妹，只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