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景太過炫目。
是她看錯了嗎?
“怎麼了?”江敘伸出一隻手握住她。
林向晚倉皇收回眼,回握住:“沒什麼。”
餐廳裡。
林向晚跟著江敘在窗邊落座,外頭是一覽無餘的江景,夜幕中光影描摹出高樓的形狀,像是3d的線條立體畫,每一根線條都染著金錢的顏色。
室內燈光拉的很暗,只有桌上一小盞,照出她認不出的鮮花的芬芳。
服務員遞上選單,沒過多久,音樂聲緩緩飄來,驅散了一點侷促的不適感,林向晚望過去,不是音響的千篇一律,是真人拿著小提琴在演奏。
可她聽不出差別。
“還有想吃的嗎?”江敘把選單翻轉,問。
林向晚不去看小提琴,也沒看選單,執拗地將臉朝向窗外,試圖挽回一些她不為人知的自尊。她用手撐住下頜,可那種不適的感覺還在擴大,以至於她說不出話,只輕輕搖了搖頭。
這是江敘的日常。
那種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貴氣是裝不出來的,可他就是那麼從容,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選單上的天文價格只是一串無關痛癢的字元,卡劃下去,對他們賬戶上的餘額連皮外傷都造不成。
但江敘陪她吃了很多次路邊攤。
也很少刻意給她買很貴很貴的東西,炫耀自己的價值,這讓林向晚多次忽略掉了他們之間的階級差距。
很多人活著的意義就是變得有錢,林向晚想起那天陳辭說的“讀書不就是為了賺錢嗎?”,當最低階的生理需求無法得到滿足的時候,生活會變得很艱難,她深有體會。
她沒法說自己不愛錢,拒絕接受江敘對她金錢方面的好,那太虛偽了,因為江敘的到來,林向晚的生活確實有了極大的便利,錢真的能解決很多煩惱。
可還是有煩惱的,她忽略掉的有人會幫她記起來,她不止一次在私信裡看到那些不友好的言論。
稍好點的過來人會對她說:“多圈點錢,以後分開了也不虧。”“你不需要拋頭露面啊,男人都享受那種崇拜感,誇他依賴他,錢肯定不會少你的。有錢人是不會和網紅結婚的,你遲早得淡出公眾視野。”
……
過來人們好像也沒說錯,就拿江敘送給她的那個鐲子舉例,去賣二奢可以換很多錢,甚至能覆蓋她未來讀博的開銷,她就不用那麼辛苦經營自媒體了。
這種言論多了,有時林向晚也會懷疑自己為什麼要讀研,為什麼要幹這份將自己置於他人評價刀俎之下的副業,是為了賺錢嗎?現在她的身邊不就有個大家眼裡的搖錢樹了?還需要努力嗎?坐享其成不好嗎?
各種外界的誘導和聲音,把她繞進遮天蔽日的迷宮裡,怎麼都找不到出口。
精緻的擺盤被端上來,林向晚才發現,她沉默著發呆的時間裡,江敘似乎在接電話,手機放在耳邊,只是他沒說話,連語氣詞也沒有。
發現她回過神的時候,江敘對她笑了笑。
眉眼過分溫柔。
“我有分寸。”他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說完便結束通話,果斷又決絕。
在這種近似撫慰的眼神下,林向晚卸下盔甲,坦然接受了江敘的精心照料,暫時將那些煩人的問題拋之腦後,全身心享受起這頓晚飯。
董事會是最先知道變革訊息的。
從洛安轉來臨港的團隊裡有董事會安插的人,職位還不低,這件事是江敘默許的,改變遊戲方案的訊息不脛而走,惹上必不可少的麻煩也在江敘的預料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