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露怔了怔:“能,你找他有事嗎?”
“嗯,麻煩你和他說一聲,到操場東邊看臺接一下他們系的一個男生,”林向晚看著遠處的彷彿石化的江敘,遲疑著扯了個藉口,“那個男生,好像,好像生病了。麻煩他快一點。”
即使掩飾過,餘露還是聽出了她語氣中暗含的擔憂和顫意,她一瞬反應過來。
雖然還沒見過,但她聽到林向晚提過那個在計算機系的男朋友,她說今天會回來辦退學,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分手了……?
餘露沒理由打聽她人的隱私,鄭重應下。
結束通話後,她躲到陽臺給陳辭打了個電話。
因為一同組織了市級的比賽新增的微信,還從未因私事聊過天。
那邊陳辭剛洗完澡躺上床,開啟王者時不小心按到了螢幕頂端的接聽,不耐煩地嘖了聲。
聽見這反應,餘露緊張地心跳加速,吞吞吐吐地說:“那個,陳辭,能麻煩你現在去操場看臺接一下你們系的同學嗎?他,他,他快不行了,人命關天,你快去吧。”
陳辭拿開手機看了眼備注,不是,這人誰啊,晚上十一點喊他去操場?
臥槽,她不會是要和我表白吧?
有病啊?
操場漆黑,射燈早就關了,林向晚擔心對方找不到人,拍了張照片發給餘露。
在陳辭差點戳穿對方自以為蠢得要命的表白計劃時,沒想到人還真給他發了,那個據說是奄奄一息的人的照片。
是個男的。
不對,這背影怎麼這麼像他對床那個不和任何人講話,拒不參加寢室一切友好微黃交流活動,也不一起遊戲開黑外出聚餐的撲克臉?
“不去,我認都不認識。”
本來就不認識,恰好分一寢室而已。
“求求你了。”因為是林向晚的請求,餘露此刻也壯大了膽子,“外面下了很大的雪。”
“喲呵,下雪啦?”
“……”餘露說,“真的很大。”
陳辭又看一眼那張整潔的書桌,心裡吐槽一句,沒見過雪的傻叉外省人。
好不容易暖和起來的手又冰涼起來,林向晚站在原地對著掌心哈氣。
十分鐘後,真的有人沖向看臺了。
那人連拖帶拽扛走江敘,林向晚登時鬆了口氣。
夜裡,林向晚側躺在床上,額頭燙的快要燒起來。
她穿的太少,在雪裡站了一個多小時,身體受不住,餘露給她沖了包感冒藥,也只是杯水車薪。
她對餘露說她要轉學去國外,去一個很漂亮的城市,很遺憾沒辦法再和她一起當同學了。
家裡突然暴富的事情拜託她不要告訴別人。
林向晚笑著說,她答應了媽媽這種事不能到處亂說。
只告訴了餘露一個人。
那天的晚上很短,林向晚還沒搞明白江敘會不會和她一樣感冒,天就快亮了。
餘露和其他室友一起去上課,林向晚硬撐著虛弱的身體收拾完東西。
她聯絡了一輛計程車,司機進不來學校,林向晚把行李放在樓下,走到校門和保安打完招呼回來後,她放在行李箱上的熊貓玩偶卻不見了。
找了整整一圈也沒看到,難受勁又上來了,那是陪她適應住宿生活,陪她睡覺的熊貓。
也是江敘送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林向晚肩膀整個塌下來,司機搬完了她的東西,後備廂門一關,催促地問她還上不上車了。
她的十八歲,在一片混亂寒冷,黑暗到看不到未來的兵荒馬亂中,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