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自然光很好,懶洋洋地照在身上,她背靠著江敘,一頁頁翻過厚厚的橙藍相間的期刊書,偶爾拿水筆勾畫出重點。
江敘看的一個頭兩個大。
開啟了電視機,螢幕上是林向晚上次沒看完的電影,這電影她最近大概看了有五六七八遍,一個老套的吸血鬼愛上人類的故事。
江敘關掉聲音,按了播放。
正在進行的畫面是婚禮現場,他滾了滾喉結,悄悄側眸看了眼還在做筆記的林向晚。
目光又轉回到電視上,高大盤踞的樹木圍成了一方林間小天地,賓客上方,長條的白色花柱從天幕垂下,花瓣鋪成最自然和諧的地毯。
沒有過多華麗的人工裝飾。
一切都那麼水到渠成,所有的生靈植被都在飄渺的霧氣中彰顯出天生一對的味道。
耳畔忽地響起了落霞山上林向晚唱的那首perfect。
電視上的畫面拉大,奇異地將江敘籠罩進去,他的手臂呈九十度彎曲,一顆明亮的鑽戒閃射出光線晃了他一眼。
江敘偏頭。
林向晚穿著定製的手工魚尾婚紗,精緻工藝的純白蕾絲頭紗襯得她烏黑的發更加雪亮,她黑漆漆亮晶晶的眸子裡倒映著的——是自己。
江敘心裡轟然一聲。
他幾乎能篤定,林向晚不是想看這部電影,只是想看這個令她選擇恐懼症再次發作,拿不定主意又實在喜歡的婚禮現場。
他也好喜歡啊。
他的心真的跳得好快。
更奇怪的是,江敘的鼻尖猝然升騰起一股無法壓制的酸意。
他知道,這反常的感受,全都來源於一個只是稍稍幻想就令人激顫不已的念頭。
她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林向晚對江敘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短時間內親歷過一遍婚禮現場的事渾然不知,她正翻看一篇有關婚姻關系的文章,也是在這時突然想起還有話沒對江敘說。
回臨港後兩人又要投入各自的工作和學習了,這次能多待幾天全是因為當年那起詐騙案將要二審開庭,林向晚想親自去一趟。
她折起書頁,做好記號,從沙發上起身。
腳步略微沉重,又有些猶豫不決。
江敘愣愣地看著她離開的路線,灌了一大杯冷水才脫離出餘音繚繞的仙境。
臥室裡,林向晚從揹包的隔層裡掏出了那份婚前協議書,紅潤的嘴唇緊繃成一條直線,幾分鐘後,她揹著手走回了客廳。
林向晚不知如何開口。
默不作聲地把合同遞到了江敘眼前。
江敘也沒說話。
這玩意兒被他放在書房,估計是那天讓她找合同的時候看到了,看到了就看到了唄,她這下過暴雨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兒?
很快,江敘就發現了這份“婚前協議書”的不對勁之處,他用手指捏了捏這薄薄的兩張紙,厚度和書房放著的那份顯然差了十萬八千裡。
江敘注視著不敢同他對視的林向晚,耐著性子翻開了第一頁。
靜寂的空氣裡好像有什麼危險的因子沉沉浮浮,林向晚偷偷瞄了一眼江敘,被他緊皺的眉頭,生氣的神情嚇得立刻縮了回去。
她不是按著江敘的意思來的嘛?
他怎麼還這麼不開心啊?
“看到書房的合同了?”勉強平複了一下心情後,江敘沉聲問她。
林向晚低低地應了聲:“看到了。”
江敘又問:“翻開看了嗎?”
林向晚火速搖頭。
她才不是那種不打招呼就偷窺別人隱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