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意更甚。
時間差不多了,江敘提醒她該出發去法院了。下午他要去星脈總部開會,會議內容不太重要,只是出席走個過場,但林向晚不讓他推掉。
林向晚隨意收拾了一下,拎著江敘非讓她背的愛馬仕出了門。
她沒有申請到二審旁聽的資格,受害者家屬太多,要是每個人都能來,法院要亂套了,林向晚就靜靜地坐在審判庭門口等待。
其實她也知道,二審結果不會和一審的大相徑庭,她甚至在腦子裡冒出了個很不專業的想法:二審根本沒有必要,那些人渣罪有應得,憑什麼在判刑前還要浪費一筆公共資源?
林向晚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看完了一審判決,又拿出那本書頁快要掉落的《我與地壇》來。
過去幾年裡,她生活在一個由法律構築的規整而有秩序的世界裡,像是一個模擬晶片機器人,不出意外的話,她會按照既定的無關個人喜怒的程式走完這一生。
但最大的意外出現了。
“但上帝創造生命想必不是根據法,很可能是根據愛。”
林向晚看著書中文字,想到了江敘的模樣。
…很可能是根據愛。
庭審還未結束,林向晚倏地拾起東西,胡亂塞進包裡,跑著出了法院。
象徵著莊嚴肅穆的長臺階下,江敘插兜站在花壇邊,是林向晚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江敘!”她大喊,飛奔而下。
還剩三級,林向晚就等不及沖進了江敘懷裡,長長的裙擺在身後揚起,江敘熱切地從腋下妥當接住了她。
“結束了?”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滾燙回響。
旋轉半圈後將她放下。
林向晚搖頭,明媚地笑著:“沒有,但我想早點見到你。”
“……”
“我們去洛中路吃好吃的吧。”林向晚提議。
江敘:“好。”
“告訴你個秘密,等二審結果出來,不久後我就能收到一大筆賠償了。”林向晚扯了扯江敘的胳膊,像是怕被別人聽見,輕聲輕語地說,“大概有一百萬,所以,別和我客氣哦。”
江敘哽了下,半晌後才道了句好。
林向晚察覺到他似乎情緒不佳,擔憂地問:“怎麼了?”
抬手按了按濕潤的眼窩,江敘指著滿地金黃的絮羽,沙啞道:“梧桐絮飄進眼睛裡了。”
林向晚皺了眉頭,踮著腳檢視江敘的眼睛,眼尾通紅,但還好還好,不是特別嚴重。
她在洛安生活久了,知道這個季節梧桐絮泛濫,洛安一中到法院的這條路種滿了法國梧桐,不上點裝備肯定會被毛茸茸的棉針瘋狂攻擊。
林向晚從包包裡掏出兩個口罩,江敘微微低頭,由她親手戴上。她又把包裡唯一的墨鏡拿出來,掛在了江敘耳朵上。
而後,林向晚閉著眼,挽著他的手笑眯眯說:“江學長好好帶路,我就跟著你走啦。”
江敘輕輕哼笑,另一隻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看一眼路又看一眼她。
“江敘。”
“嗯?”
“江敘。”
“嗯。”
……
林向晚一遍一遍地喊,江敘每一遍都不厭其煩地回應。
四月的洛安市,在聲聲愛的呼喚中,迎來了它溫暖的春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