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正在看手機,另一隻手不太方便地打字。
林向晚沒打擾他,目光掃視一圈,門口的攤販換了一批。
綠燈亮起,江敘看到回複,收起手機。
“在找什麼?”
“……”林向晚表情掩飾不住的失落,她手一指綠化帶,“去年那裡有一個賣橘子的老奶奶,今年沒有來。”
“人過好日子去了,還賣什麼橘子。”江敘不甚在意地牽著她的手,彙入橫過馬路的人群。
林向晚抿了抿唇,猶疑道:“你怎麼知道?”
江敘看著她:“我知道。”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平,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標準陳述句,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眼神中難以察覺的沉靜,賦予了一種讓人打心底相信的魔力。
應該是這樣吧。
被好心人救助?被子孫後代接回家?反正肯定不是那種不好的結局。
走到禮服店的時候,店門招牌上的月亮燈亮了起來,熒黃色的燈彷彿照亮了整條小巷,成了這條巷子第一無二的光源。
江敘推開玻璃門的時候,林向晚眼睛一亮,突然驚喜說:“你覺不覺得這個月亮和月亮小學樓頂那個很像?”
“哦。”江敘故作訝然,“是有點像。”
帶著黑色耳機的負責人剛從二樓下來,碰巧看到兩人一前一後進來,先是怔了一瞬,又立刻喊道:“老……”
林向晚身後,江敘用食指比在嘴間,小姐姐立馬不說話了,林向晚正低頭翻著相簿,聽見聲音加快速度,找出了去年在化妝間和沈嘉禾拍的合照。
“我想問問這件衣服還在你們這嗎?”她放大黑色禮服,舉起手機。
“在的在的。”像是早有預料她會這麼問,負責人徑直領著他們上了二樓,禮服裙仍位於二樓盡頭的擺臺。
一年過去看上去沒有大的變化。
林向晚朝江敘輕松地揚起嘴角,接著說:“我想租借兩天,請問需要多少錢?”
這個問題始料不及,老闆只提前發了微信指示把這條裙子從裡間擺出來,其他的也沒說啊。
負責人小姐姐拖延時間嗯了陣,到底還是有些眼力見的,詢問的目光不動聲色掠過林向晚到了後頭的江敘。
林向晚看出來她的為難,租金肯定是不少的,她去年也是運氣好才有機會租到,不過現在她手裡的可用資金買一套中規中矩的禮服還是可以的,應該不至於付不起兩天的租金。
“是現在不對外出租了嗎?如果租的話,你只管說價格就行。”
江敘在後面伸出五根手指。
負責人懸著的心落地為安,又露出一副隨和的笑容:“您眼光真好,這件禮裙是迪奧上個世紀的古董高定,全球僅此一件,租一天的話得五萬起。”
…林向晚嚥了下口水。
忽覺打臉來得也太快了。
頭腦緊急風暴:要是和沈嘉禾去年說的一樣,這件裙子是正品,那這個價格好像無可厚非,說實在的能出租已經出乎意料了,但要真這麼貴,也說不過去,畢竟這家店的主要受眾是大學生,一樓的裙子租一天也才八十。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點高檔貨,江敘去年也不會來這兒挑西裝啊。
江敘的表情也不容樂觀,眉頭不展,像是反問了個“你在說啥?”。
店員滿臉寫著“完了,我完蛋了!”。
我要丟工作了嗎?問題的關鍵是,這裙子打底也得一兩百萬啊,店員們每天都要看個百八十遍,生怕弄壞了搞髒了被偷了,當成寶貝供著,一天五萬也沒問題吧。
不是老闆比了個五嗎?難道說……?
隔壁試衣間的門吱呀一聲開啟,尷尬蔓延的很快,連路過的其他想要找負責人的店員都感受到了這些許劍拔弩張的氛圍,硬是沒敢吱聲。
林向晚糾結半晌:“…額,會員有折扣嗎?”
她記得,黃甜甜她們經常要來這租衣服,說不定是有會員的。
與此同時,負責人趕在她說完之前出聲:“啊不不不,我搞錯了,是五千一天。”
“嗯?”林向晚挑起一側眉毛,聲音拖的很長,似是對這突然的轉變難以置信。
然而,江敘的表情並未緩和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