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我應該...認識你嗎？”……

季言的畫風自成一派，以注重光影變化和色彩的即時感受的印象派。季言自己喜歡畫風景，也更擅長於畫風景，但是仍有一小部分人卻更鐘愛他畫的人物畫像。

他的人物畫像有一大特點，他畫人物從來不畫臉，他對外界的說法是：

“我喜歡透過人物的姿態、環境和服飾來表達情感，畫上五官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

季言頓了頓回答了小助理的問題，但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出來。

小助理恍然大悟的記下他說的話，跟著季言的步伐往前走：“季老師，有雜志想要採訪你，要接嗎？”

季言耷拉著眼睛往前走，沒有太大興致地說：“我不喜歡這種採訪，以後有這些採訪，統統拒絕就好。”

“好的好的。”小助理乖乖應下。

季言其實不是很喜歡呆在人多的地方，他開畫展的次數屈指可數。如果不是老師強制要求他一年最少開一次，他更喜歡窩在家裡畫畫。

當然，季言答應開畫展的條件就是，必須限制人數，不然他的畫展他就不出席了。

這種條件在他的老師看來都不算事條件，只要季言能多出去接觸外人，他什麼都答應。

正好季言和小助理路過四五個人，他們背對著季言，圍在那幅名為《海》的作品旁邊，正發表著對這幅畫的看法。

“這幅畫真美啊，雖然畫的是人的背影，但是就是能夠想象出她有多美。”

“對啊，這麼濃烈又厚重的色彩運用，只有季言能畫出來了。”

“看著這幅畫我的心情都變好了，季言在畫這幅畫的時候，肯定也是這個心情吧。要不是太貴，我都想直接買回去了。”

季言沒有說話，越過了他們往前走去，只是耷拉的眉眼，又垂了幾分。

“我不這樣認為，這幅畫......很悲傷。”

一道輕柔的女聲悠然響起，季言行走的步伐一頓，垂下的眼微抬，直視前方。

之前發言的人不理解，“你怎麼看出來悲傷的？我們大家都覺得這幅畫很明媚啊。”

易靖荷緩步上前，背對著他們，微微拉下墨鏡，離畫作近了兩步。

她認真道：“如果你們仔細觀察就知道，季言的風景畫與人物畫的色彩運用不一樣。他的風景畫淡然，以素色為主，但是人物畫則是反之。你們在這幅畫看到的是濃烈的色彩運用，蔚藍的大海、張揚的紅裙，可是我卻覺得壓抑。”

易靖荷歪歪頭，猶豫地說：“我想，他在畫這幅畫時，心情一定不平靜。我也說不上為什麼，這幅畫給我的感覺就是很悲傷。”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畢竟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圍觀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覺得她說得也對，也不再說些什麼，索性去參觀別的畫作了。

季言的眼睫微顫，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小助理不明白季言為什麼站在這裡原地不動，她輕聲詢問：“季老師？”

季言沒有回答她，他轉過身，堅定地朝著那名女子走去。

此刻在他眼中，女子的身影與《海》中女子的身影開始重疊，同樣是如瀑般黑色的長發，只是畫中人是火烈的長裙，面前的女子是黑色的長裙。

季言此時不知道，很久之後，這個畫面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夜深人靜時，思念如雜草般野蠻生長。

“你好。”

易靖荷正欣賞著畫，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線清潤的男聲，她循聲望去。

透過墨鏡，只看到一名男子和他身後的女子，出聲叫住她的顯然是這名男子了。

“有事嗎？”雖然不知道喊她做什麼，但是應該不太像是她的粉絲。

季言看著眼前的女子帶著寬大的墨鏡，心想：這人帶著墨鏡來看畫展？

但是這都不重要，他一臉的認真：“請問，剛剛的那番話，是你自己這樣想的嗎？”

易靖荷眉梢一挑，“是，有什麼問題嗎？”怎麼，難道這人是個槓精？覺得我說得不對要跟我batte？論嘴炮我還沒輸過呢，別以為長得有點小帥就不能允許別人有不同的看法。

易靖荷正昂首挺胸，一旦這人敢懟她，她就敢懟回去。

當然，她想象中的劍拔弩張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季言一愣，平時總是耷拉著沒什麼神采的眼睛，此時亮得出奇。

他伸出右手，悠悠笑道：“你好，我是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