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畫的畫風是季言往日那般的素淨的顏色,只是讓人感覺有些不同於往日,易靖荷仔細觀察了之後才發現,那朵未綻放的荷花,從花托部分能隱隱看出一絲赤色。
易靖荷詫異的挑眉,“噫?季言,你這一朵,畫的是紅蓮?”
季言也沒想到,易靖荷的眼力這麼好,一下就發現了。
“對...是紅蓮。”
“哇,還是第一次看你畫風景有這麼豔麗的顏色,你是怎麼想到要畫這個的?我看其他的蓮花也都是正常的蓮花。”易靖荷倒是饒有興趣的研究了起來,沒有注意到身後季言表情的複雜。
“...靈感一來就想畫了,這朵紅蓮本身就是特別的。”
“這只蜻蜓也是活靈活現的,所以你是想突出這朵蓮花比較特別是嗎?感覺這一幅畫跟你往常畫的感覺都不一樣。”易靖荷倒是沒有想太多,畢竟畫家的想法都是天馬行空的。
“不過你這畫跟我還挺有緣的,我名字裡有荷,你今天畫的也正好是荷。”
聽到這話季言心裡輕輕地咯噔了一下,他仔細觀察了易靖荷的反應,發現她只是隨口一說,心也就放下了。
這幅畫確實跟她有關系,他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天不知道要畫什麼,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她,等回過神來,就畫了這幅畫。
季言也順著易靖荷的玩笑開口,“這幅畫還差個收尾,等我畫完了,這幅畫就送給你吧。”
天知道她剛剛只是個玩笑話,並沒有要暗示把畫送給她。
易靖荷連忙拒絕,“我沒有暗示你要將畫送給我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今天挺巧的,你不要想太多。”
季言神情微舒,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沒關系,畫在我眼裡就是一幅畫而已,與其在我這裡放著落灰,還不如留在欣賞它的人手裡。”
見季言是認真的,易靖荷也不再推脫,只能應下來,答應等拿到畫之後,也送給他一份禮物。只是價值可能與他的畫不能比,讓他別嫌棄。
你說為什麼不給季言錢,等價買下來?如果是一般人,易靖荷甚至可以給高出一倍的價錢去買下,但是在季言這裡不可以。
季言明顯是把易靖荷當做了朋友,朋友相贈的禮物,如果用金錢去衡量,對於他這種純淨的人來說,是玷汙。
除了這幅畫,其他的未完成的畫作都是半成品,還看不出什麼,易靖荷也就去觀看其他畫作了。
季言不經意的開口詢問,“你最喜歡我的哪幅畫?”
易靖荷側頭望向他,“最喜歡?”她環視了一圈,又在記憶中搜尋了一遍,輕輕搖頭,“目前為止還沒有。”
“其實我看過很多畫家的畫,但是唯獨你的最特別。”
季言的手指緊了緊,“特別?哪裡特別?”
“你還記得在你畫展上我說的話嗎?”
【季言的風景畫與人物畫的色彩運用不一樣。他的風景畫淡然,以素色為主,但是人物畫則是反之。你們在這幅畫看到的是濃烈的色彩運用,蔚藍的大海、張揚的紅裙,可是我卻覺得壓抑。】
“說到這個,我當時很想問你,你是怎麼感覺出來的?”季言也感到好奇,除了他的老師,沒有人能看出來他畫人物與風景心境不同。
易靖荷垂眸,狀若思索,“其實一般來說,畫家們的畫風都是固定的,但是你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我最開始注意到你的畫也是因為這個。”
她緩了幾秒,似乎在尋找用詞,“一般按照我們國人的審美,普遍都會喜歡你的風景畫,但是我更欣賞你的人物畫。怎麼說呢,你從來不畫人物的臉,在名畫大師看來是殘缺、不完美的體現,但是我卻覺得那樣的留白很美,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當然了,按照我的理解,你的風景畫,自然而生動;人物畫,濃烈且具有強烈的感染力。”易靖荷用手指壓了壓耳旁被風吹起的碎發,“總而言之,我是因為你人物畫上殘留的強烈情感才更加喜歡的。”
“不過我還是蠻好奇的,你是為什麼不畫人物的五官?我覺得並不像你對外說的那麼簡單。在你們這些畫家的觀念裡邊,這相當於離經叛道了吧?”易靖荷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季言在易靖荷說到她對人物畫理解的時候,眸心微顫,一隻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抬眼,面色複雜的走向前面的一副人物畫,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頹喪萎靡。
這是一幅女子側坐在藤椅上的畫,依舊是沒有五官的臉。
季言撫摸著畫中人物的臉龐,啞著聲線開口:“因為我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