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給她狡辯的時間,把後路統統堵死。
“別跟我說你去圖書館了,下午我去過圖書館,你人不在。我也打過電話給葉琳和方妙,她們都說沒跟你在一起。”
周念想解釋什麼又覺得沒有必要,她跟面前的人相處了快十八年,她很清楚張寧的為人,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沒有人可以左右。
張寧著急上火:“說啊,我問你話呢?”
一聲短暫清淺的嘆息,周念說:“家裡太悶了,我出去散了散心。”
張寧:“你去哪兒散心了?”
周念:“江邊。”
張寧:“跟誰啊?”
周念:“我自己一個人。”
“你一個人散心散一個下午?你知不知道現在什麼時候?高三已經過了兩個月了,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時間來學習?”
張寧氣得扶額,原地打轉。
“上次你說你競賽有把握,我同意了,然後呢?連初賽都沒透過,捷徑走不通了,大道你又不願意老老實實地走。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不知哪兒來了一陣風,頭頂的雲被吹散,月光重新散向地面。周唸的聲音被壓在樹葉婆娑聲中,不太真切。
“媽,你別逼我了。”
“你說什麼?”
張寧不敢置信地問:“你再說一遍。”
周念全身赤|裸蹲在浴室,淋下的水從熱水變成溫水,再從溫水變成涼水。她忘了剛剛是怎麼結束這場即將爆發的爭執,反正每每如此最後妥協的人都是她。這些天,她覺得很累,這種累始發於心遍佈全身。
無意間她想起了江池。等她意識到這種想是突如其來無法控制的時候。她開始慌了,於是她把水溫調到最低,用冷水把自己從頭澆了個遍。
出了浴室,周念連打了三個噴嚏。
周念有個常人不能比擬的本事,無論腦子多亂她總能在第一時間靜下來,或是梳理或是擱置,總之她不會讓這樣的情緒困擾自己。她坐在書桌前,抽出書架上兩本嶄新的複習資料,這是她上週剛買的,還沒來得及看,正好得空翻一下。
題目不簡單,一道選擇題花去她近十分鐘時間。第二道未開始,手機響了。周念以為是江池,所以沒太留心只短暫瞟了眼,然而發資訊的並不是他。是一個備注為‘嚴力’的人。
周念放下筆,點開資訊。
——這個月的錢呢?
她面無表情得盯著螢幕發呆,直至眼神渙散她才緩過神,不緊不慢地回了資訊。
——能不能再緩幾天,這幾天我手頭沒錢。
嚴力爆了幾句粗口後,態度轉變。
——周念,別怪我說得難聽,你每次都拖,每次都少給。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再耍花招的話信不信我立刻把你爸那點破事放到網上。到時候你爸這個領導的位置可能就要易主了。
周念表情平靜,不緊不慢地打下文字。
——別發網上,再給我一週的時間,一週後我一定湊齊了給你。
——最多給你三天。
——行。
周念切出對話方塊,點開餘額,餘額顯示還有兩萬多。
兩萬。
她心中默唸,想著,夠了。
連同下個月的錢也夠了。
周念開啟抽屜,抽出角落那疊筆記本中最底下那本,厚厚的筆記本裡面只有第一頁有字,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周念給他轉去的金額,滿滿一列,下面標著總額,10萬。
那一列數字邊上都是她借的錢,書頁一角不太顯眼的位置上標註著:江池,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