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突然便下起雨,猛烈的狂風似乎要把樹枝折斷,易純跟蔣域待在一家小飯館裡,隔著玻璃窗看向外面傾盆下來的雨水。
店裡人少,飯館老闆拿著選單過來,問他們要吃什麼。
蔣域沒有看選單,直接跟飯館用白話交談,易純聽到他講方言,依然覺得他們的方言像無花果。
蔣域講方言時語速稍快,他跟飯館老闆似乎關系熟稔,眉眼裡多了些鬆弛和自然,在他們整齊看向易純時,他替她翻譯,問她要吃什麼。
說實話,來廣東那麼久,易純還沒吃過正宗的廣東菜,王琴在接過她之後便急匆匆上班,並承諾說等休假以後再帶她嘗嘗本地菜,易純並沒有什麼期待。
易純跟蔣域說不太懂廣東菜,讓他替她選。
蔣域這時拿過選單,用他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向易純一一介紹。外面是雨聲,易純看著他突然就笑了,他不明所以,最後放下選單,短暫笑了一瞬,好似無奈,對老闆說:“那跟我一樣吧。”
易純得到一點安靜和自由,將那間不足五十平方的公寓拋到腦後,蔣域托腮,她發現他很喜歡這個動作。
他們是伴著雨聲吃完那頓飯的,屋裡的風扇搖晃,扇起來的風帶著水汽,易純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份安心是濡濕的,在她看向蔣域的同時外面的雨猛地變大。
“易純。”
他喊名字。
易純看向他微亮的黑眸,聽見他說:“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他用食指輕輕敲了敲玻璃窗,“以後你有需要就敲一下陽臺上的門”。
易純知道他在說打電話的事情。
“或者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同樣可以找我。”
“讓我給阿彩送東西嗎?”
她直接問。
他輕微轉下頭,看她兩秒,“嗯,”話音剛落,他便繼續說,語氣中帶有打趣意味,“易純,你挺聰明的。”
易純確定他聽見了清晨自己跟王琴在陽臺上的對話,王琴著急上班,讓易純幫忙把好不容易陰幹的衣服收回來,在她不小心把衣服落到樓下草坪上時,王琴沒忍住說了一句“好笨的手”。
“你為什麼找我幫你?”易純盡力說得清楚一些,“她似乎也沒有那麼想見我。”
在聽到蔣域的名字時,阿彩的臉色變得飛快,站直身子讓她趕快走。
“硬說原因,”他眼神虛虛地看向外面的瓢潑大雨,看向易純懵懂卻莫名堅定的表情,“或許我們各有需求。”
玻璃窗上的雨水彎彎繞繞往下流動,易純看見蔣域揚起唇角笑了一下,可以稱得上無害的笑。
她點頭:“好。”
在思考好大一會後,她還是選擇問出口,“她......”
“她是我媽。”
蔣域答道。
濕悶的屋子裡空氣凝滯,易純撥弄碗碟裡的一塊馬蹄糕,聽著雨聲,“原來是媽媽。”
蔣域那雙眼睛重新變得平靜,映著屋裡的燈光,易純看到他眼睛裡的雨幕。
果然,在同片雨聲中,我們有相似的缺口。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