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要擁有多少底氣才能足夠應付這個世界,易純不知道,王麗華沒能教給她,蔣域告訴她底氣或許來源於自己。
易純卻笑,問他對這句話的信任度有多少。
蔣域開玩笑道:“大概只有百分之七十。”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去了哪裡?”
蔣域順著她的話思考,眼裡帶著溫潤的月光,最後搖了搖頭,指了下手機,“可以再打一次。”
在他笑著的眉眼中,易純將王麗華臉上的皺紋還有阿彩的跛腳聯系在一起。
母親是具體的。
令易純感到意外的是,王琴並未對她的成績多說什麼,反倒是易鑫河反應激烈,沒收住脾氣的時候手掌往茶幾上一震,旁邊的玻璃水杯打了個轉掉到地面,飛濺起來的玻璃渣劃破易純的耳朵。
王琴大叫了一聲,拉起坐在對面的易純,嚷嚷著問易鑫河想幹什麼。
易鑫河表情怔住,聽到王琴的指責後略顯心虛,臉色迅速變化,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嘟囔一聲“我沒留心。”
玻璃渣劃到耳朵時,易純並沒有反應過來,在感受到疼痛前一秒鐘,她耳朵裡還是易鑫河忍不住說落她的聲音,隨後便是王琴跟易鑫河互相斥罵聲。
她只覺得周圍全是泡了水的跳跳糖,五顏六色地、劈裡啪啦地吵個不停。
“別吵了。”
易純說。
跳跳糖炸開水面,易純站起來,感受到有熱流從耳朵裡緩緩流出,猶如溫暖的觸手爬到她的脖子上。她閉了閉眼,最後擰開門出去。
公寓外面有家職工醫院,護士幫她清理傷口的時候易純看到窗戶外面步履匆匆的王琴,別過眼神沒有說話。
護士見她年齡不大,問她家長在不在。
易純搖搖頭,說他們今天上夜班。
護士見怪不怪,說:“傷口挺深,再深一點就要傷到耳道裡面了,跟家長打個電話吧,醫生說需要消炎,免得半夜起熱。”
易純:“拿點藥就好了。”
護士挺生氣地教育她不懂得關心自己身體,得知她未成年以後直接讓她背家長的電話號碼,要打給監護人。
王琴進來的時候護士剛結束對易純的教育,易純低著頭,右耳朵紅紅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先說話,護士先反應過來,表情不太好地看向王琴,“這小孩家長是吧?”
易純摳摳手指,很想撓一下耳朵。護士說了王琴幾句後讓她們趕緊去領藥。
“你一聲不吭地跑什麼,”到了外面的走廊,王琴開口詢問,“我找你好久,小姑娘耳朵有什麼毛病怎麼辦?你媽.....”
她停下來,抿抿嘴,“你坐著等我,我去給你拿藥。”
易純鼻間縈繞藥水的味道,這種味道她以前好像在易鑫河身上聞到過,或許不是同一種藥,但刺鼻是它們的共同點,都不太好聞。
她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