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打濕了榮錚胸前的衣服，他摩挲著何堯青的背，一言不發。任由他哭著，知道何堯青抬起頭，用盛滿淚珠的眼眶看著他，然後問道：“為什麼要為了我和榮頌今妥協？”

榮錚心中莫名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何堯青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想到是這件事。他輕輕在何堯青的嘴角點了一下。

“因為你很重要，非常重要！”榮錚捧起他的臉，為他擦幹臉上的淚珠。“以前我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媽媽，但是現在我有能力保護我的愛人，所以我很高興。”

“那些都不重要，你不要有心理負擔。礦場要都是我的，榮頌今肯定還會時不時的找麻煩，現在只給了他百分之二十，是在我的預期之內的，並不是全然因為你。”

榮錚分析利弊，但是何堯青還是覺得自己拖累了榮錚。他也想給自己的愛人好的東西，但是他只能給得起免費的星星、山上的野果，這些都是極其廉價的，但是榮錚卻很喜歡。

榮錚摟著他：“要是覺得虧欠我，可以以後好好補償我。”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什麼補償都行。”

何堯青緊緊揪著榮錚的衣服，踮起腳尖去親吻他。榮錚將他的眼鏡摘了下來，加深了這個帶著眼淚的吻。

晚上，兩人汗津津的身體貼在一起。榮錚撈過被子兩人蓋緊，避免感冒。何堯青有氣無力的蜷在榮錚懷中，緩緩說道：“我都有好久沒有夢到妹妹了，小時候她總是跟在我後面，一直叫我哥哥。”

“其實我應該早就想到，她還是想上學的，她那麼聰明，那麼優秀。是我太自私了，我以為別人家都是這樣，我們家這樣也是應該的。”何堯青的聲音中已經夾雜著哭泣聲。

“那時候，我每晚都睡不著。腦子裡都是她死之前說恨我的畫面，可是我都沒見過她最後一面。榮錚，榮錚，我對不起她，真的對不起她。”

何堯青的眼淚也砸向榮錚的心中，他心疼的將對方用手臂圈著，讓他將自己的情緒釋放出來。

“那段時間我都不敢吃好的，也不敢花錢，只是撿別人不要的衣服去穿。我害怕我過得太好，妹妹就更加不會原諒我了。我離開京城，跑回青山，就是不想讓自己過得太好，我就應該一直爛在那邊......”

榮錚這才說道：“不是的，這不怪你。這只能怪你們那邊的思想落後，怪環境。真的不怪你！”

“榮錚，榮錚...”安慰的話也許起了效果，何堯青的哭聲小了些，他一遍遍喊著榮錚的名字，確認對方的存在。“榮錚，我一直都不敢想我們有未來，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很生氣。”榮錚想，尤其是何堯青拿自己當小三的時候，想想就很生氣。

“對不起對不起，你太好了，我一直都覺得自己不配，不配得到你的愛。所以我對我們沒有信心，真的對不起，我不該質疑你的。”何堯青又哭了起來。

榮錚覺得他今晚的眼淚要流不完了，但是他這次沒有安慰，只是托起他淚眼朦朧的臉很鄭重的說道：“你是最好的，何堯青。”

“你才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榮錚，榮錚...”

這句話起了作用，何堯青的眼淚流的沒有那麼兇了。榮錚見他情緒平複了一些，就掀開被子將他抱起來去了浴室。

哭紅的雙眼，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榮錚覺得何堯青更像是一隻兔子了。

原本是靠在榮錚懷中的何堯青，恢複力氣後，就攀著榮錚的脖頸，坐在他的腿上。兩人的距離更近，何堯青喜歡這個姿勢，他能夠很好的將對麵人的一切表情都收在眼中。

愛人的眉眼淩厲，但是被溫熱的水汽浸濕，多了幾份柔和。何堯青抵在榮錚的額頭上，緩緩開口道：“你知道為什麼我的名字和他們不一樣嗎？”

榮錚這才猛地想起來，自己曾經翻過何堯青的手機，他的名字在一眾“貴”、“德”、“發”意外的格格不入。

“我的媽媽叫俞曉晴，父親說，我本來不是這個名字，是看到一直瘋癲的媽媽，有一天變得安靜，似乎清醒過來，看著我，然後在地上畫出堯青兩個字。”

“我...我竟然以為她是在給我取名字，現在想起來，她只是想寫出自己的名字，那是她求救訊號。也許，她當年清醒過，但是卻又被我父親關了起來。我太傻了，竟然都沒有發現，讓她受了這麼多年的罪。”

榮錚見他還是一直將這些事情一直往自己身上攬，語氣很重的說道：“你當時才多大，你能幹什麼？”

接著，他撫摸著對方又要落淚的眼睛：“別怪那個時候的自己，他也很迷茫。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會做的更好。”

童年的傷，舊事的刺。在愛人溫柔的話語中，化作碎片。

何堯青的眼淚砸在榮錚的心上，他和對方嚴絲合縫的抱著。

“榮錚，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