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洛臨不解,“師父是帶我下山歷練,又不是去收徒,大師兄擔心這個做什麼?”
“為師也不知道。”沐桐仁摸了摸鼻頭。
還未撿到洛臨之前,沐桐仁也曾是一棵瀟灑的俊樹,他仗著自己萬年的修為,時常截斷根莖換地遊玩。
待修為撐不住他如此自毀根基的行為後,沐桐仁才勉為其難紮根在忘憂山間。
好容易紮完根,他發現自己本體上不知何時多了只毛團。
沐桐仁是棵樹,和大部分林木一樣,他也喜歡這群在枝幹間棲息捉蟲的小精靈,他留下了本體上的山雀,護好毛團在他本體上搭的鳥窩。
才將養半年,桑木上剛掙出幾片綠色,沐桐仁便按耐不住自己行走四方的自由心,可惜本體憔悴不堪,他只能憋屈地把根紮得更深了些。
如此憋悶數十年,沐桐仁終於想出個好法子,他用新生的枝葉和藤蔓給自己捏了個人殼子,把脆弱的本體留在山上,元神迫不及待擠進人殼子中,又出了山。
捏的殼子沒有紮根的苦惱,但也不能離開本體太久,沐桐仁玩了幾年回來,本體邊上多了個小童子。
童子手中捧著荷葉,在給他的桑木澆水。
童子看見他,眼睛一亮,把荷葉往桑木腳邊一丟,變回毛團親暱撲來。
真是天大的意外!
沐桐仁木著臉扒開撲到臉上的黑白團子,嫌棄捏住毛團半邊翅膀。
毛團受他靈力影響成精,沐桐仁卻受不住毛團一口一個“恩樹”的稱呼,毛團成了精便不能當普通毛團了。他既承了因,便擔一回教養的果,沐桐仁給毛團賜名季淩霄,收作徒弟。
傳完修煉法決後沐桐仁便又不怎麼管了,生怕桑木吸引山間野獸,出門遊玩前,他抬手一揮,在桑木周圍起了座空蕩蕩的道觀。
但沐桐仁忘了件要事,大荒封閉之後的人間,靈氣稀薄,他雖是殘軀,但承接的扶桑神木靈力猶在,加之有萬年的修為——不止本體桑木,他身上的靈力也總會吸引一些小東西。
沐桐仁每次從外面回來,袖中總會躲些沐桐仁不忍驅逐的小家夥,慢慢的,一隻毛團變成四隻毛團,沐桐仁每回道觀看顧一回本體,便多一隻修成人形的毛團徒弟。
意外一直持續到帶回洛臨。
道觀一院子毛團,遇上愛撲鳥雀的洛臨——一時間,道觀熱鬧起來。
沐桐仁每天忙於尋貓掏鳥救徒弟,逐漸沒了外出遊玩的心思。
季淩霄才終於結束了師父一出門,自己就要領師弟入門的噩夢迴圈!
如今沐桐仁又起遊歷心思,季淩霄不禁回想起那些年獨自奶孩子的痛苦經歷,可師父要下山,正如天要下雨般,無法阻擋。
唉……罷了,師父照顧小師弟也不容易,腰都折了。
季淩霄擰緊眉頭,認命塞了許多銅板銀錢到自家師父和師弟的行囊中。
次日一早。
太陽剛擦過山頭,一宿沒閤眼的沐桐仁拎起哈欠連天的洛臨,在季淩霄千叮嚀萬囑咐下,揮著手浩浩蕩蕩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