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見過這陣仗?
哪次裴長官疾步而來不是一聲令下通知他們五分鐘整隊進攻去?
有不怕死的視線落到了裴青山面前的人身上,身形單薄的青年溫順的低著頭,看起來跟失樂園其他的倖存者沒什麼不同,惶惶不安又劫後餘生的擺著一副迷茫的表情。
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長官,該走了。”廖鑫委婉開口。
本來裴青山這就算擅離前線了,再晚一點又該找到機會給姓唐的間諜彈劾了。
走了幾步,裴青山又突然轉身看了一眼聞燭,
青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讓醫生檢查,似乎有所感應一般的抬起頭,朝著裴青山看去。
白大褂匆忙的路過帶走一陣風,掀開了聞燭耳邊柔軟的碎發,
裴青山知道,那後邊有一顆赤紅的硃砂痣。
腳踝嶙峋的腕骨上冰冷的溫度還在掌心久久沒有散去,那確實是他熟悉的、屬於人類哺乳動物的腳腕骨。
他收回視線,提著刀重新殺進了那座金碧輝煌的樂園。
“你把上衣脫了我看看傷口。”
聽到醫生的話,這位看上去臉色蒼白的青年斂眸,乖乖的把血淋淋的上衣脫了下來,一道不深不淺的刀痕落在了肩胛骨上。
醫生拿著鑷子鬆了口氣——剛剛看到那身衣服沉甸甸濕漉漉的,那一瞬間她還以為這傷切到動脈了呢……
幸好傷口不深。
“平時經常鍛煉吧?”
為了緩解患者的緊張情緒,醫生經常會和聲細語的嘮兩句,聞燭脫掉上衣,看起來削薄的身形竟然藏著端端正正的腹肌,勁瘦的腰身,肉眼可見鼓鼓囊囊的薄肌以一個十分可觀的線條順了下來。
聞燭視線沒有焦點的落在前面的聽診器上,耳畔彷彿還殘留著周歲那句帶著血腥氣的話。
——還有一點我很好奇。
他的聲音很輕,宛若呢喃,
——你是怎麼叛逃出紅塔這麼多年不被任何人找到的呢?
“聽說您是我們頭兒的朋友?”
聞燭回過神,慢半拍的“嗯”了一聲。
頓時他發現醫生懸壺濟世的臉上出現了類似於“他這玩意竟然也能有朋友”的驚愕,但還好職業素養夠高,在臉上一閃而過就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雖然聞燭臉上細碎的傷口不少,但是似乎對於這張骨骼過分深刻的臉而言,不過是兩筆零零碎碎又無傷大雅的點綴。
聞燭身份特殊,放在營帳的哪個地方似乎都不太好,只得被放在了原地搬了個椅子坐在離醫生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忙來忙去的,也不做聲,靠在一邊閉著眼睛假寐。
身邊擺著這樣一個玉面菩薩,醫生做起事來都感覺神清氣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