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瑟高二那年,聞燭上高三,他每天晚上都有晚自習,聞瑟只好自己揹著書包回家。
那天晚上,聞建業喝醉了,半夜起來把聞瑟打了一遍,
嘴裡怒罵著那些聞瑟都聽麻木了的話。
她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被喝醉酒的爸爸打一頓的晚上,但那天聞建業不知道從哪聽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打完之後又把跟死狗一樣的聞瑟拽了起來,
那時候聞瑟和聞燭飯都吃不飽,兩個人都面黃肌瘦的,她哪裡抵得過喝醉了的中年男性。
掙紮不開,聞建業滿身惡臭的酒氣,
聞瑟被塞進了一個麵包車裡。
麵包車裡全是潮濕的臭氣,她被人用襪子堵住了嘴,絕望的涕淚布滿了整張臉。
她再傻也該知道,聞建業把他賣掉了。
她可能要被這群人帶到哪個比南新鎮更偏僻的大山溝溝裡去,給某個傻子或者大齡老漢當媳婦。
那還不如讓她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嗚嗚嗚嗚嗚!
——誰來救你誰來救你呀?
——沒有人,小聞瑟,你是被爸爸賣掉的。
——沒有人來救你。
黑暗的絕望中,聞瑟兒時腦海裡的聲音更清晰了,
她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那似乎不是她臆想出來的玩伴……
——我有力量,我給你力量。
——幫你殺了他們,好不好?
好啊好啊好啊。
聞瑟一個勁的點頭。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她有什麼錯?
那一晚,聞瑟只覺得鬥轉星移,腦袋暈暈乎乎的,但她從未這樣感覺到過空氣的流動、時間的變遷和宇宙的洪荒,她像是電視上那些洗了鴉片的人一樣,沉溺在一片浩瀚的星河裡,迷茫又恍惚。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麵包車已經側翻在地上,裡面的三個人全都不見了,化成了三灘血水,
聞瑟站在血泊裡尖叫。
她突然感覺自己怎麼什麼也動不了,低下頭,聞瑟驚恐的發現下半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纖維化成了粗壯枯老的樹幹,上面還滴著血,面板宛如一片片裂開的磚瓦一樣,布滿了恐怖的痕跡。
聞瑟覺得,
她大概是要死掉了。
那年,她才剛到十七歲。
荒郊野嶺的,聞瑟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方位,也許她要暴屍荒野了。
“聞瑟——聞瑟!”
恍惚間,她睜開眼,看到一張灰塵撲撲又疲倦的臉,正大喊著她的名字。
聞燭……
是哥哥……
聞燭把她從地裡拔了出來,然後把她背在身上,用沾滿灰的校服外套圍住了她的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