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燭以一個難以置信的弧度被抵在了灰塵撲撲的木桌上,他找不到支撐,顫抖的手只能下意識的扶住了裴青山的側腰,隔著布料,他的虎口都能輕易的感覺到裴青山面板滾燙的溫度以及他粗重的呼吸起伏。
這是一個雙方都沒想到的突如其來的吻,跟聞燭的預想完全背道而馳,他大腦一片空白的被粗壯有力的臂彎困在了懷裡,嘴裡濃厚的血氣開始彌散開來,刺激了姍姍來遲的腦神經。
那不是同類相食的腥氣,也跟人類身上作嘔的味道都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
裴青山感覺到聞燭紊亂的呼吸,才減緩了動作,後知後覺的想起聞教授的潔癖以及那酸爽的倔脾氣,剛往後撤開了一個微小的弧度,他卻清楚的感覺到了聞燭舌尖主動往上迎,柔軟的觸感胡亂著舔舐著裴青山唇角的血跡。
裴長官的動態視力剛剛拿下安全院佔據了百年的榜一,
剎那間,他彷彿看到了眼前帶著水汽的眸子裡一閃而過的金光,但是接下來鋪天蓋地的慾望和狂熱果斷的將這顆英明神武了一輩子的大腦輕易矇蔽。
最後還是聞教授被壓在床板上,胡亂緊握的手突然抓在鐵杆上摸了厚厚的一層灰,才堪堪將這場鬧劇喊停。
他眼角還掛著一抹生理性的淚痕,看上去那樣單薄,又那樣鋒利殘忍。
裴青山啞著嗓子把人困在床邊,他顯然還沒從剛剛的情熱裡完全恢複過來,呼吸滾燙,再加上他天生線條淩厲兇悍的長相,越發像一頭殺紅了眼的獅子,腦海裡就沒有讓出領地的意識:“聞燭,你嘴裡到底有幾句真話?”
裴青山的審訊跟他本人看上去一樣犀利,換個人現在已經抓住空擋,被他按著質問“為什麼你的手機會出現在那裡,而你整個人卻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但是他知道,有的問題一旦問出口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他的靈魂好像被什麼東西暴力的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說,
我查到這一步,頂多查到他當初對我一見鐘情不惜找了個酒鬼演戲引起我的注意而已,又沒查到什麼別的傷天害理的事情。
況且要是他真的有什麼,以前怎麼能混那麼慘?
另一半又反駁,
既然他那麼無辜的話,為什麼跟聞瑟的關系那麼怪異?
為什麼總是能夠輕易的躲開無處不在的監控?
又為什麼會把手機留在那個兩棲詭物的死亡現場?
直到他聽見聞燭喘了兩口氣,咬牙反問,
“你又好得到哪裡去?”
裴青山陡然僵了一下,垂下手臂,胸腔熊熊燃燒著的不可一世的烈火,突然被涼水潑了個透濕,四肢百骸的熱血勁兒都褪了下去,空蕩蕩的餘下一陣酸澀。
他莫名突然想到了李偉光當初警告他的那些話。
“就這樣吧,裴青山,就這樣吧。”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吻耗費了聞燭太多的力氣,他有些厭倦的垂下眼眸,洩力的重複,“就這樣……”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一切,一直以來我是做什麼的,在哪長大,工資多少,職銜是什麼,我都可以毫無保留的告訴你。”裴青山緊緊盯著聞燭的眼睛,厲聲道,“那你呢?”
你敢聽嗎?
你敢真正的讓我走到你的身邊嗎?
氣氛驟然間凝固了起來,無法流動的空氣讓人感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