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山心底一動,不動聲色的又擦了兩遍。
樂滋滋的看著小蛇嚴肅的神色凝了三翻四次都沒凝起來,終於在聞燭耐心耗盡之前精準卡點的挪開了毛巾。
一種有火發不出的憋悶感在聞燭腦海裡遲疑的一閃而過。
“就是記憶碎片斷斷續續的,有時候記得自己是誰,有時候不記得,有時候記得你死在我懷裡了,有時候不記得。”裴青山表情平淡的說。
聞燭瞬間有些走神,他看著裴青山的眼睛:“那你現在不會以為我……”
“我不知道。”裴青山眼底的情緒沒什麼波瀾,他搖頭,“我不知道,聞燭。”
“但是怎麼樣都可以。”
他光憑借自己,早就分不出來真實了。
裴青山只能把每一次都當做真實,然後每一次都按照既定的目標去做事,即使他在自己臆想中,已經經歷過千百次相同的事情了。
所以其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裴青山的表現完全是基於他混沌的狀態而言的。
聞燭一下就不說話了,手腕被這人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裡,輕柔的用沾著水的毛巾擦過。
“怎麼了?”裴青山笑呵呵的彎腰歪著頭看了一眼聞燭有些泛紅的眼眶,逗他,驚奇道,“怎麼哭了?”
“你瞎了?”蛇不認。
裴青山被罵得樂滋滋的,聞燭只要開口,不管說什麼話,他心底都會綻放出一團煙花出來。
“我們結婚幾年了?”聞燭突然冷不丁的開始抽查。
“啊?”
但其實裴青山是個時間觀念非常嚴格的人,他連去年上過多少次前線、什麼時候去的,都記得清清楚楚。
“十年?十二年?”裴青山想了想。
聞燭嘆了一口氣:“是八年零四個月。”
“沒關系。裴青山,我是真的,你錯亂的所有東西我都會告訴你。”聞燭拽住他的手腕,把掌心貼到了自己的臉上,仰頭盯著他,金色的蛇瞳在陰影下綻放出紮眼的光,再一次強調,“至少我是真的。”
裴青山感覺到手心裡的觸感順著面板下數不清的、跳動著的筋脈,延伸到了全身上下,他嗯了一聲:“那你要永遠是。”
太陽光灑在裴青山的手腕上,把面板都對映的透明瞭起來,更襯得底下青紫的筋脈扭曲蜿蜒,像從那雙金色的眼睛底下長出來的樹枝一樣。
“現在說說你們的計劃吧。”聞燭的時間不多,“你跟姓霍的老東西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裴青山表情古怪一瞬,緊接著假裝無事發生的問道:“你說誰?”
“裝。”聞燭冷眼看他,“我對著人類肌肉扯動學微表情的時候,你還在補初中數學作業。”
“我從來不做數學作業。”裴青山說。
裴長官結婚後很少提自己之前的事情,比起從小品學兼優的萬年第一,裴青山讀書的時候簡直能稱得上一句不學無術的混子。
這次不知道是鬼迷心竅了,還是被聞燭給哄順了,煙花放得太響把腦子炸壞了。
不過根本無人在意。
裴青山才悻悻道:“霍桑德還給我打包票,說絕對不把你牽扯進來的。”
他實在是,不想聞燭再跟修格斯這邊有任何的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