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山迅速掛掉電話,起身。
他臉色有些陰沉。
他管聞燭幹什麼?
裴青山前腳剛走多久?這人就神氣到在安全院的地盤上把長老團給掀了,真是厲害。
嘴上都毫不留情的恩斷義絕了,裴青山聽見訊息就得屁顛屁顛的趕回去?
他犯賤嗎?
裴青山靠在樹幹上,摸了一根煙出來,猩紅明滅的煙火照亮了他指尖上的碎土和灰塵,好像在明晃晃的嘲諷他。
滾燙的氣從喉間硬生生的吐了出來,裴青山的後背離開樹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後的襯衫已經濕噠噠的粘在了面板上,冷颼颼的。
他千裡迢迢連個報告都沒打,就搶了霍木的越野摩托從安全院急速的飆到了天樞,為了找那個見鬼的戒指!
無名指上的對戒閃著金屬銀光——但是現在,只剩下這一隻了。
這對銀戒是臨京一個商場裡非常著名的大品牌旗下的熱賣款,有個什麼一生只能買一對的噱頭。
從前裴長官對此等消費主義陷阱不屑一顧,那天裴青山扯著聞燭一個字一個字的把名字和身份證登記在電腦上。
可是聞燭呢?
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跟裴青山說哪怕一句實話!
裴青山跟這麼一個人結婚了七年,卻連人家真正叫什麼都一無所知。
不諷刺麼?
所以聞燭才能那麼決然又果斷的把銀戒扔在地上吧,因為他根本不在意那枚戒指……甚至這場名不副實的婚姻。
裴青山垂下手,吐出一口白霧。
在意的人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他還四處找那玩意做什麼?
誰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一腳就給踢到犄角旮旯裡去了,追蹤系統也給他踢壞了,這座山林這麼大,他靠什麼找?
靠他們虛偽又淺薄的緣分嗎?
裴青山這煙抽得沒滋沒味的,心髒上像是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啃噬,細密的刺痛伴隨著澀感四散開來。
“你還不是想在我這裡得到點什麼。”
“怎麼,枕邊人突然變成了每天都在屠殺的怪物,讓你感覺到更加興奮了嗎,長官?”
他怎麼能這麼說?
裴青山紅著眼,一遍又一遍的逼迫自己在腦海裡複盤那些刺穿人心的尖銳話語,像個瘋了的受虐狂。
視線隨著升起的白霧飄了起來,裴青山控制不住的又看到了那天從天臺上把聞燭拉上來的場景。
在外面時刻警惕得跟個刺蝟一樣的家夥,落到他懷裡時卻宛如倦怠的樹懶。
懶洋洋的靠在裴青山的胸口,
“我能有什麼手段?”
“你算嗎?”
一道電閃雷鳴突然打碎了他麻木的思考,如同一團漿糊一樣的噩夢裂了開來。
裴青山驟然站起身來。
既然他幾乎找遍了這座山頭都找不到……
那枚戒指,會不會,有沒有這種可能……也許它根本就是在某個毫不留情把它丟掉的冷酷無情的混蛋主人手裡?
會不會對這場婚姻有所珍視的人,實際也上不止他一個?
裴青山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念頭折磨得呼吸急促,
半晌,他大步跨上機車,在山林裡留下一陣引擎的轟鳴巨響。
聞燭靠在禁閉室的牆頭閉目養神,熱氣從四面八方的縫隙裡鑽了進來,輕飄飄的烘在他裸露的肌膚上,曖昧的纏繞著他的四肢,宛如調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