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傘閉上眼睛,感受到冰冷鋒利的指尖繞著他的眉眼劃過,一直等到聞燭挪開了手,才睜開發燙的眼皮:“聞燭,你會來求我跟你合作的。”
“最近想讓我求他的人很多,你拿個號碼牌吧。”
唐傘“呵”的嗤笑了一聲:“安全院固若雞湯,北鬥局總部都駐守在這裡,大羅神仙來了都插翅……!”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聞燭抬腿一踹,唐傘感覺胸腔都要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踹得粉碎,沖擊力直接把人高馬大的唐長官踹出了一個平移線,狠狠的摔在了後邊的牆壁上,又重重的彈了下來。
“你!”
他捂著胸口幹咳,剛想暴怒的質問——神色卻陡然一轉,只見他原本站著的地方驟然裂開了一條寸長的裂縫,又迅速的向聞燭那端蔓延開來,
滾燙的巖漿帶著融化一切的力量,蒸騰掉了空氣中的水分。
唐傘瞪大眼睛,感覺這裡面蘊含著異常熟悉的氣息。
“固若金湯?”聞燭向後退了幾步,蜿蜒的裂縫驟然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冷聲道,“我看都不用大羅神仙來,一個小嘍囉就夠把你們安全院捅個對穿!”
那東西似乎被問燭嘴裡的“小嘍囉”激怒了,一顆巨型的黑色眼珠擠在了裂縫中,滴溜溜的轉悠著,血絲彌漫了整片眼白,看得人不寒而慄。
“這是什麼東西?”唐傘迅速按下按鈕,整個地下十七層回蕩著驚駭的警報聲。
地裂中的熱浪蒸騰了起來,似乎化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人影——它大概還沒有寄生過人,只是憑著印象虛虛的投射出了一點影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了聞燭背後,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覆上聞燭的肩膀,蒸騰的氣浪吹得聞燭的發絲胡亂飛舞,他垂下來的手上握著一把冰雕的短匕,瞳孔往右移了一下。
在扭曲的熱浪裡,唐傘勉強看清了那副怪異的面孔,乍一看是一張五官深邃而鋒利的臉,仔細觀察的話,卻發現面部極度不協調,像是把兩股完全不相容的氣息生硬的混雜在了一起,看上去極其古怪又眼熟。
他只能感覺到,這只詭物的實力深不見底……比他目前為止見過的所有純種加起來給他的壓迫感都強!
凝結的寒氣順著虛影往上蠶食,它似乎極其興奮的感受著自己被聞燭凝結成冰雕的樣子,低下頭在聞燭耳邊呢喃:“阿燭,我很想你。”
它吃了上次的教訓,知道聞燭已經聽不懂紅塔的語言了,苦練過的人話終於說得像模像樣、字正腔圓了起來。
聞燭被他的語氣喊出一身惡心的雞皮疙瘩,側身朝著凍成冰雕的虛影揮去,銳利的短匕瞬間割下了他的頭顱。
冰雕砸在地上碎裂開了,又被溫度炙熱的地板融化,聚散成了新的虛影。
這副樣子,和被眼珠子寄生的周歲一模一樣。
“果然是你,”聞燭嗤道,“自己半斤八兩,還有臉給別人當教父。”
誤人子弟。
虛影的五官漸漸細致的重塑起來,它似乎相當滿意新化的樣子,熱浪在臉皮上鼓動了一會,睜開了那雙金色的眼睛。
聞燭看到那張臉,頓時沉下眸子,冷聲罵道:“修格斯,你找死嗎?”
“你不喜歡?”它頂著這樣的臉,惡劣的歪了歪頭。
五官變得更加清晰,唐傘才頓時明白哪裡來的眼熟——那張臉眉眼之間能看出三分聞燭的樣子,剩餘七分,則像極了凱撒琳那張傳播甚廣的掛像。
唐傘怵然一驚,不安感在心髒彌散開來,他側頭看向禁閉室外,卻靜悄悄的毫無動靜,彷彿沒人注意到這邊局勢的危機,透露著一股子安詳的死寂。
“沒用的,這是在領域裡。”聞燭挪開視線,彷彿再看一眼那張怪異的臉都覺得惡心。
修格斯身上驟然宛如觸手一般四散出黑色的膿液,上面一隻只發光的眼睛掉在地上蠕動著把聞燭包圍了起來,又道:“你最聽那個女人的話了,她說我們親同兄弟,阿燭,你應該叫我一聲兄長才對。”
唐傘第一次見到這種等級的純種,也陡然意識過來,紅塔之下確實有所謂的“詭物王國”——凱撒琳跳下塔口之後也真的沒死,聽這意思,她還混得挺開,也不知道是怎麼跟這群長相驚人的怪物們交流上的。
但顯然,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奇女子的好時機。
他手上有一顆能量彈,但這玩意威力太大,沒辦法定向,是個詭物都炸,機械眼輕輕掃過被膿液包裹得密不透風的聞燭……
遲疑之間,寂靜的空氣驟然響起一道突兀的脆響,宛如玻璃被堅硬的刀鋒刺開一條裂縫般。
“喲,大舅哥,千裡迢迢趕過來,怎麼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啊?”
熟悉的聲音帶著一點難以察覺急促的喘氣,從不遠處中傳來。
一把熟悉的刀尖刺開半空中的透明屏障。
唐傘發誓,他從沒有哪個時候,覺得姓裴的聲音這樣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