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被發瘋的上司困在懷裡的聞教授聲音好像更大了:“什麼鞭子?你還想抽誰?”
“……”
聞燭壓著火氣,側頭躲開裴長官堅持不懈的觸控騷擾:“要怎麼做?”
“把這個套……呃,系在長官脖子上就行。”廖鑫頭皮發麻的在聞燭的視線中換了種說法。
“扔過來。”
廖鑫咬牙把手裡的機械環扔了出去:“聞教授,你小心,長官一般這種時候不太認人……”
果不其然,他話還沒說話,裴青山的瞳孔就隨著劃出一道弧線的機械環轉了過來,按住懷裡蠢蠢欲動的聞燭,長臂一展就準備伸手去抓,
在廖鑫瞪著眼睛心驚膽戰的目光下,一道尖銳的冰錐坡地而出,急速擦著裴青山的指尖截下機械環,重新拋回半空,精準的落到了聞燭手裡。
廖鑫:“……”
一物降一物!
聞燭接住機械環——這玩意拎在手上還有點沉,他的手指摩擦著機械環的邊緣,蹙眉久久沒有動手。
“這個對身體沒有太大傷害,”廖鑫硬著頭皮猜測,“比電鞭的傷害要小很多!”
來不及再多想了,聞燭扯開機械環扣到了裴青山的脖子上。
困住聞燭的手臂漸漸鬆懈了,那雙偏執陰暗的眼睛卻宛如黏膩的液體一般從聞燭的眉間滑到唇峰,最後倒在了他身上。
見裴青山暈了過去,眾人立刻一擁而上,準備把半死不活的長官從聞燭的身上扒了下來。
一隻腕骨嶙峋的手卡住了廖鑫的手臂,聞燭掀起眼皮看向他,淡淡道:“我等著你的解釋,廖副官。”
廖鑫頓時站著都有一股坐立難安感:“等長官醒了,讓他親自跟您說。”
“看來這裡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姍姍來遲的唐傘手裡勾著一把鞭子,靠在門框上,視線卻落在了聞燭身上,“好久不見。”
聞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幾天一直在見,唐長官說笑了。”
禁閉室的人都散盡了,難以言喻的氛圍在兩人之間環繞起來。
聞燭掃過不速之客那隻流光紋路的機械眼,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這些年遇到下雨天,右眼還會疼嗎?”
聽到聞燭這句話,唐傘笑了起來,連綿的笑聲延伸在了整個禁閉室裡,經久不散,半晌,唐傘才直起腰:“你什麼時候認出來的?”
“一開始。”聞燭想了想,精確定位道,“在公寓門口看見你的那一瞬間。”
唐傘喟嘆了一聲,勾唇:“好巧,我也是。”
禁閉室又重新陷入了沉寂,兩人隔著空曠的地帶遙遙對視著,半晌,聞燭才笑道:“都長這麼大了?”
大概是該死的職業病吧,聞教授即使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都帶著溫和的慨嘆,彷彿是見到了許久沒見的晚輩或者學生,眼神細細的打量著唐傘,目光深邃到彷彿讓人覺得他那雙眼睛在透過眼前這個人,看向以往什麼讓人懷唸的記憶。
可實際上,那是一個血淋淋的夜晚。
那也是唐傘第一次跟著唐宗業資助的研究室外出,等到了濱川底下一個小鎮招待所的時候,唐傘才知道他們這次的任務是抓捕一位詭化方向為“枯木”的融合種,
那時候唐傘年紀不大,唐家一向競爭激烈,他一門心思的想在唐宗業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連融合種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稀裡糊塗的揹著裝備出發了。
那一次,他遇到了聞燭。
唐傘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宏大的東西,遮天蔽日的雪原淹沒了每一個他印象中能力極其強大異於常人的研究室前輩們,血淋淋的鮮花,有的綻放在純白的雪地上,有的被封進透明的寒冰中,宛如一個個美麗誘人的標本。
他的右眼在躲閃之中,被冰錐擦過,血淋淋的流淌了半張臉。
他以為他就要死在那了……
他還沒有找到他的意義,沒有實現他的抱負,他就要死在毫無還手之力的那個夜晚了……
但是沒有。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唐傘活了下來。